Chapter 61(2 / 2)

半吟 弱水千流 9135 字 8個月前

話剛落,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病床上的陳國誌。他的臉色和唇色都很蒼白,試著坐起身,拉扯到手臂傷口,頓時齜牙咧嘴地吸涼氣。

“喲。”雷蕾踩著高跟鞋上前幾步,涼悠悠的,“終於醒了啊。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陳國誌嘖了聲,皺眉,“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醒不過來,告訴你,我陳國誌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命硬著呢。”說著咳嗽幾聲,繼續,“想當年,我跟著我大哥稱霸尖沙咀的時候,那是……”

“行了。”

厲騰打斷他,語氣冷淡,“有力氣吹牛逼,不如聊點兒彆的。”

麻藥的勁兒漸漸過了,傷口火燒火燎地疼。陳國誌咬牙緩了緩,點頭,“行。聊什麼。”

阮念初開門見山:“聊誰朝你開的槍。”

陳國誌低頭,認真回憶起來,幾秒後,煩躁地皺眉,“那人整張臉都他媽遮得嚴嚴實實,又全程沒說話,你彆說,我還真不知道他是誰。”

厲騰說:“那你覺得他是誰。”

“……”陳國誌的瞳孔有一瞬收縮,抬眸,看向厲騰,“有很大可能是達恩的人。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厲騰沒有笑意地笑了,“你仇家那麼多,怎麼就覺得是達恩。”

陳國誌繼續,“厲哥,你也混過我們這行,當然知道,乾我們這行的仇家都多,有時候,你上街買菜都能被人砍。但是你想,照理說香港才是我地盤,我敢單槍匹馬一個人來雲城,難道我不怕死?”他也笑了下,“鄭爺江湖地位高,在雲城朋友也不少,俗話說,打狗看主人,敢這麼明目張膽跟鄭爺對著乾要殺我的,除了達恩,沒幾個。”

厲騰麵無表情地盯著他。陳國誌也麵無表情地回視。

病房裡有一瞬的安靜。

片刻,厲騰勾嘴角,“你說得有道理。看來,咱倆想的差不多。”

“我們挺默契的。”陳國誌輕哂,懶洋洋地歎了口氣,說:“可惜,你是兵,我是賊,當不成真朋友。”

雷蕾淡淡翻了個白眼,“現在是閒聊的時候麼?”看向陳國誌,沉聲,“你沒看見行凶者的臉,體型特征總看清楚了吧?”

陳國誌想了會兒,說:“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不胖不瘦……”驟頓,“而且,他是用左手拿的槍。”

雷蕾聞言一回憶,點頭,“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那人確實是左手拿槍。應該是個左撇子。”

左撇子?

“……”阮念初眸光驚跳了瞬,轉過頭,身旁,厲騰的視線也剛好望向她。

不知為什麼,那瞬間,他分明半句話都沒說,但她就是知道,他們想法達成了一致——凶手的身高,以及左撇子這一項,都與江浩完全不符。

鬼的確是兩個。

如果她沒有想錯的話,萊因是無辜的局外人,江浩是被厲騰識破的第一個小鬼,而那位令他們毫無頭緒的第二個大鬼,才是達恩布在這場局裡的王牌。

會是誰,陌生人或身邊人,想乾什麼?

阮念初閉眼用力捏了捏眉心,後悔自己平時太懶,腦子用得不多,於是越來越笨。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幫不了他。

*

考慮到歹徒為達目的極有可能卷土重來,雷蕾留下了一名特警守在醫院,保護陳國誌。天快亮的時候,厲騰駕車送阮念初離開市七醫院。

路上,厲騰瞥了眼腕上的表,六點半。他沒什麼語氣道,“給你們領導打個電話,請半天假。”

阮念初有點詫異,“請假乾什麼?”

“你昨晚都沒合過眼,回去補覺。” 厲騰說。之前沒想到會有陳國誌受傷這一出,上半夜,他壓根沒讓她有片刻休息。這姑娘身子那麼嬌,熬通宿,他心疼。

阮念初打了個哈欠,拒絕了,“前天才請了一整天的假,今天可不能再請。”

厲騰以為她是膽兒小不敢,說:“把你們趙團長號碼給我。我來打。”

“不用。”她還是搖頭,“我得乾工作,工作大過天。”

“……”厲騰聽得好笑,漫不經心的,“喲,我家小鹹魚怎麼了,居然說得出這種官腔。你平時不最愛偷懶麼,今兒倒好,給機會都不珍惜。”

阮念初癟嘴,哼哼道,“我鹹魚那是以前,以後,我都要當積極分子。”

正好大路口遇紅燈,車停下。

厲騰點了根煙,扭頭瞧她,又看眼車窗外的天,語氣不鹹不淡的,“這太陽好像沒打西邊兒出來。”

“……”阮念初咬唇,輕輕打了他一下,“不許笑話我。我才提交了轉正申請,隨便請假,一點不敬業,讓領導們怎麼信任我,讓組織怎麼信任我?”

厲騰眯了下眼睛,“我記得,你不是一直對轉正這事兒不在意麼。為什麼又突然想了?”

阮念初說:“就突然想了。”

“……”厲騰笑了下,沒說什麼,驅車駛向演出團。

到了,厲騰把車停在路邊,阮念初推門下車。剛走出兩步又像想起什麼,回頭,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你剛才問我為什麼突然要申請轉正,原因我現在告訴你。是為我男人。”

厲騰目光落在她臉上,深不見底,未言聲。

她依然笑著,“對啊,就是為了你。你想,以後你向上麵提結婚申請,人家一看,嗬,厲騰這麼優秀的軍官同誌,找的老婆居然是個編製外人員,那多丟臉。我自己丟臉倒沒什麼,反正這麼多年也習慣了,但我不能丟你的臉。”她眼睛亮亮,語氣認真:“我男人這麼好,我也不能差,不然怎麼配得上你。”

“我以前總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吃吃,喝喝,賺點錢,結個婚,生個孩子,老了就能等死了。”這些話壓在心底多時,這個偶然的機會,倒讓她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知道,人這輩子不能這樣過。”

“每個人都該有點追求,有點自己堅持的東西。”阮念初聲音柔而穩,“厲騰,我知道你的追求和信仰是什麼。”

厲騰啞聲:“是什麼。”

“是國。”

阮念初淺笑,“那你知道,我的追求和堅持,我的信仰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你。”

破曉初現,周圍的空氣乍然寂靜數秒。

片刻,厲騰掐滅煙頭扔了,扯開安全帶,淡道:“你站著彆動。”

“……”路邊的阮念初有點茫然,看著他解開安全帶,下車,反手關了車門,又看見他徑直大步走向自己。

“你跟下車做什麼?”她仰起脖子看他,疑惑。

厲騰說:“親你。”

說完,無視阮念初錯愕的眼神,也無視周圍所有路人的視線,捏住她下巴,彎腰埋頭,在黎明的晨光中狠狠吻住她。

這樣的姑娘,叫他怎麼不稀罕進骨頭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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