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還沒起名字,就連小名都沒起。
宋鸞已經很少和趙南鈺說話了,即便是交談也總是在說孩子的事情。
他的執拗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宋鸞空閒下來偶爾也會想起被他殺死的那幾次。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慘,死了一次又一次,還回回都栽在同一個人手裡。
她很想離開趙南鈺,憑什麼折騰來折騰去,她還折在趙南鈺這一棵樹上?
可是趙南鈺對於她想走這件事,從不鬆口。
黃昏時,他從宮裡回來了,宋鸞抱著孩子在低聲哼唱著歌,將孩子哄睡著了,才有空問他,“你還沒給他起名。”
趙南鈺回道:“叫趙知吧。”
宋鸞沒什麼意見,這個名字也不難聽,她點頭,“好。”
趙南鈺又說:“孩子的小名你來起吧。”
宋鸞慣常就不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片刻之後,她說:“就叫二寶吧。”
第二個寶寶,好聽又好記。
宋鸞輕輕捏了下二寶的小臉,“吃了睡睡了吃,整個府裡就數你啊過得最舒坦了。”
趙南鈺默默的看著她和孩子,沒有出聲。
二寶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的父親,烏溜溜的眼睛珠子轉來轉去,渾身奶味的小人兒本來還咧著嘴笑著,突然之間,哇哇哇的大聲哭了出來。
識哥兒小時候多半都是帶在趙南鈺身邊,他帶起孩子已是得心應手了,熟練的將孩子抱在懷中,溫柔的哄著他。
二寶似乎不太喜歡他的父親,半點麵子不給,繼續扯著嗓子大聲哭。
宋鸞聽見聲音趕忙從屋裡跑了出來,從他手中接過孩子。
二寶一到母親的懷中,便止住了哭聲,乖乖巧巧的趴著。
趙南鈺忍不住低聲罵了句,“小兔崽子。”
二寶長得相當可愛,白白淨淨,臉上有些小肉,眼睛珠子大大的,很少會哭,不過每次哭起來他父親都在場就是了。
宋鸞對可愛的寶寶毫無抵抗力,何況這還是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更是容不得趙南鈺罵上一句。
她沒好氣的回道:“他是兔崽子,你就是兔。”
趙南鈺大方的應下,“嗯,我是。”
二寶才十來天大,一天裡有十個時辰都在睡覺,吃飽了就閉上眼睛,唯有精神好才肯高貴的看他們兩眼。
趙南鈺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語速緩慢,“孩子的滿月還是要辦的,這些事你都交給我,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請的人?”
宋鸞搖頭,“沒有。”
她本來就不認識幾個人。
趙南鈺接著問:“那不想請的呢?”
宋鸞也沒同他客氣,直截了當的說:“你二伯母。我不喜歡她。”
陰陽怪氣,趨炎附勢,從前沒少給她使絆子。
趙南鈺道:“那就不請。”
二寶在搖籃裡睡的很香甜,宋鸞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她抬眸,直勾勾的對上他的眼睛,問:“那個時候我多年不曾有孕,是不是你做的手腳啊?”
她語氣隨意,似乎沒當回事。
趙南鈺的心猛然之間又被她的話給戳出個大大的口子,血流不止。
他啞聲答道:“嗯,是我。”
前世的世子和小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馬,打小就認得,成婚時,她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從不曾懷疑過丈夫的真心。
宋鸞眼前有些朦朧,她想起來夢中那個小姑娘似乎因為遲遲懷不上孩子的事,哭過許多回。
宋鸞回神,話都沒帶想的,直接從嘴裡蹦了出來,“你可真夠壞的。”
她的雙手撐著下巴,又問:“既然壞怎麼不壞到底呢?”
又不是下不去手,明明已經動手殺過她的。趙南鈺最後還是後悔了。
他忍著痛,“我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
“好,不說就不說吧。”
宋鸞剛生完孩子,胸前鼓鼓囊囊,從前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顯得有些小了,將她的身段勾勒的淋漓儘致。
連著半個月都在吃些大補的食材,宋鸞氣色紅潤,身子骨看著也比從前要圓潤些許。
二寶喜歡趴在她懷裡睡,每次睡覺也總是用他胖乎乎的小手扯著她胸前的衣襟,小寶寶沒多大的力氣,蜷縮起來的手指輕輕一弄就開了。
宋鸞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分給趙南鈺的視線少之又少。
而趙南鈺如今又不肯在她麵前忍氣吞聲,忍不住吩咐奶娘將孩子抱去了隔間。
宋鸞冷著臉,滿臉不高興的對上他的視線,“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南鈺身著黑衣,站在黑暗中更顯陰沉,他緩緩的說:“我怕累著你。你也不需要整天看顧孩子。”
宋鸞差點對他翻白眼,“我樂意。”
趙南鈺捏著她細細的腕骨,“我不樂意,你總要看看我。”
他忽然俯下身,薄唇貼著她雪白的脖頸,“不喜歡沒事的,可你不能故意不理我。”
疏遠之後便是離開。
宋鸞往後縮了縮,甜甜一笑,“我沒有。”
好吧,她確實在故意疏遠她。
宋鸞甚至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給林姨娘寫了封信,信裡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了她要帶上兩個孩子回宋家。
宋鸞是花了一大筆銀子才收買了人冒風險給她送信呢。
她算計的很好,二寶滿月那天,趁著人多在林姨娘的掩護之下,混出去。
人是在自己家丟的,趙南鈺就彆想怪罪到旁人頭上。
不過,兩天之後趙南鈺就拿著她給林姨娘寄的信,來找她了。
趙南鈺臉色沉靜,從袖子裡拿出信封,放在桌上,輕笑一聲,“是我教你寫的字,你倒是活學活用了。”
宋鸞正臉對著他,說:“你教的好。”
趙南鈺平靜的有些嚇人,“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宋鸞有些惱火,口無遮攔,“你這樣就很讓人討厭了,強人所難有意思嗎?被殺過好幾次是我又不是你,你憑什麼不讓我走!?我一個受害者還沒說什麼,你能不能放過我?”
趙南鈺大抵是瘋了,眼裡閃著暗光,一步步靠近她,說:“我不放手。”
他自私而又倔強。
趙南鈺笑了下,“如果你實在要走,可以,把孩子留下。”
她舍得嗎?
她舍不得。
趙南鈺以前不太在她身上用這種手段,真正用起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是毫不含糊。
“趙南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不恨你也不愛你。”
“你對我就是一個陌生人。”
“就這樣還硬要把我留在身邊嗎?”
這些話通通變成了殺人不見血的利劍,一刀刀插在他的身軀上。
趙南鈺淺笑,吐字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