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春風意(8)(2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0712 字 8個月前

老許嘖了一聲,“你們兄弟倆倒湊一塊兒了,都三十的人了,也沒個定心。”

唐耀放下酒杯,說:“許哥過來人,說的都是人生道理。”

老許擺擺手,“過日子,冷暖自知。跟你有沒有錢沒太大關係,你得相信,人這一生,很多都是命數。合適的伴侶老天爺早給你定好了,你要是錯過,耽擱了,那就再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唐其琛疊著腿,坐在那一直沒說話,聽到這,他仰頭把杯裡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乾淨。老許看了看時間,“喲,十點多了。我讓人備了點宵夜,走吧,叫上小霍他們。”

霍禮鳴下樓到大廳,唐其琛看了他兩眼,目光掠到他身後,待人走近,忽然問:“溫以寧呢?”

霍禮鳴說:“她晚上跟我借了車,出去了。”

語畢,霍禮鳴的臉色變了變。溫以寧出去時才七點多,現在都幾點了。唐其琛徑直繞過去,往樓上走。溫以寧的房間在最裡麵,敲了幾下門,沒有回音。

唐其琛又給她打電話,“嘟——”的長音,通了。

和老許聊天的時候,就能聽見窗外滾滾的雷聲。春日天氣多變,春雨一下就能是整晚。唐其琛手機舉在耳畔,人就圍著窗戶邊那麼短距離來回走著。

一聲一聲,溫以寧沒有接電話。

唐其琛重撥一次,依然沒接。他走過來,問老許:“你這的船一直有嗎?”

老許肯定道:“一直有,隻要她到碼頭來,就不會讓她落單坐不了船。”

唐其琛點點頭,“老許,你車借我用用。”

一旁的唐耀說:“要不你再等等?這才十點,不算太晚。沒準兒她就是出去逛逛,來的時候我看到這邊有酒吧,去玩玩也沒什麼。”

唐其琛側頭看向他,目光筆直深沉,麵色是極冷的,“她不是會去玩的人。”

他語氣太堅定,像是對這個人有著極致的了解。唐耀扯了下嘴角,點點頭,不再吭聲。

老許要給唐其琛安排人,被拒絕了,人趕過來總是需要時間,唐其琛沒想等,拿著車鑰匙就往外頭走了。霍禮鳴喊了聲:“哥,你外套!”

而等他去房間拿了衣服追出來,人早就坐船走得老遠。從山莊到岸邊要十分鐘,期間唐其琛又給溫以寧打了兩次電話,無一例外的長嘟音。沒多久,手機忽然響了鈴,卻是老許。

老許聲音急切地告訴他:“四明路發生了車禍,我朋友剛告訴我的。一個大貨車壓了輛小車,那車,車是奧迪,有傷亡,救護車去了兩輛。”

唐其琛手指壓著手機,重錘往心裡狠狠一砸,他閉了閉眼,沉聲說:“知道了。”

“不過不一定就是小溫,我現在托人去交警隊打聽,你先彆急,等我消息。”老許趕緊勸。

上岸,醞釀了一晚上的雨以瓢潑之勢落了下來。唐其琛冒雨上岸,沒幾步全身都濕了。湖心與天際相接,一道閃電劈亮夜空,一團團蓄在天上的不知是霧氣還是雲層。唐其琛坐進車裡,門一關,他就打了個冷顫。

老許說的那地方離這有十四公裡,是鎮子老一代居民住的片區。又是旅遊景點,車多路窄,還有兩公裡的時候就堵住不動了。老許那邊還沒來消息,雨刮器調到最快的速度刮著車窗上的雨水,一層一層跟小型瀑布似的。唐其琛把車挪出個空位,然後一把方向打到底,挨著前麵那輛車的車尾擦過去,硬生生地停在了路邊。

他熄火下車,頂著雷雨就往前麵跑。雨勢沒有減小,在車裡好不容易烘乾點的衣服又濕透了。靠近事故地,看熱鬨的人一圈又一圈,紛紛訴說慘烈場景。唐其琛扒開人,擠到最前麵。

肇事的大貨車車頭呈九十度橫在路中央,警示燈一下一下地閃,那輛跟它碰在一起的奧迪車身凹陷已經完全變了形。唐其琛看到車牌號,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樣。

——

這邊。

老許已經叫了人,齊齊往碼頭趕,霍禮鳴跑最前麵,唐耀拿了雨衣丟給他,“穿上。”

霍禮鳴接是接了,但沒穿,他說:“我留給琛哥。”

忽然,有人喊:“人回來了!”

一艘船正靠岸,溫以寧撐著傘,提著滿滿的一袋東西,被這陣仗嚇了跳,“這,這是怎麼了?”

霍禮鳴鬆了一口氣,“我天。你怎麼不接電話啊?”

“我手機放房間充電呢,我沒帶出去。”溫以寧還摸不清情況,“出事兒了嗎?”

“人沒事兒就行。”霍禮鳴趕緊撥唐其琛的號碼,急切說:“哥,她回來了,你在哪兒呢?”

雨勢漸小,地上的水窪反著濕漉漉的暗光。就連天上的月亮也露出了尖尖一角。

沒多久,雨便徹底停了。

霍禮鳴從老許那兒拿了床厚點的被子,被子大,擋住了視線。等他看到溫以寧時,差點撞了上去。

“欸,有事?”他退後一步,問。

溫以寧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我沒帶手機,讓你們操心了。”

“我們沒什麼,主要是琛哥。”霍禮鳴對著房間抬了抬下巴,“他淋了一晚上的雨,我給他換床被子。”

溫以寧抿了抿唇,眉間猶豫,“唐總他還好嗎?”

“應該沒事。回來就讓他洗了個熱水澡,這會兒應該洗完了。我先送被子進去了啊。欸,彆有壓力。其實我們都覺得你不會出事,耀總還勸他再等等。”霍禮鳴笑了下,短短的頭發貼著頭皮,模樣兒痞氣。

溫以寧把路讓出來,沒再說話。

霍禮鳴送了被子就出來了,瞧見溫以寧的房門沒關,敲了敲,“忙嗎?”

“啊?”溫以寧正收拾衣服,放下動作說:“不忙,怎麼了?”

“那正好,幫個忙。老許叫我過去一趟,急事兒。但我剛進去送被子的時候,唐總還沒洗完澡,這兩瓶藥你十分鐘後拿給他,讓他吃了。行嗎?”

霍禮鳴不由分說地把東西塞她手裡,“記得啊,這是養他胃的。”

溫以寧握緊瓶身。

她等了十五分鐘才去敲門。敲了四聲,門才遲遲打開。唐其琛換了一套深藍色的綢緞麵料的睡衣,他剛洗了澡,頭發沒乾,軟榻榻地還在滴水。見著是溫以寧,他自己都愣了下。

“你的藥。”溫以寧低著頭,伸出手。

“謝謝。”唐其琛接過之後,轉身往裡麵走,他沒關門。

溫以寧站在門口,看見他隨手把藥擱桌子上,提醒道:“小霍說,讓你馬上吃了。”

唐其琛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坐在了床邊,他背脊微彎,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總這麼站著也尷尬,溫以寧剛轉身要走,唐其琛說:“你幫我倒點水。”

溫以寧腳步一頓,想到晚上這事兒,畢竟因她而起,雖然是誤會烏龍,但到底於心有愧。猶豫片刻,她還是返身走了進去。

“大瓶的五粒,白瓶的六粒,水彆兌太熱。”唐其琛說完,就鑽進了被子裡,側躺著,人蜷成一團。

溫以寧把水倒過來,就見他閉著眼睛,本就膚色淡,又被床頭燈這麼一耀,就更顯蒼白了。唐其琛的眉頭微微蹙著,擰成一道很淺的紋,他呼吸有點兒喘,可能是不太舒服,他把被子又往脖頸處扯了扯。

溫以寧把藥和水杯擱桌上,“那你記得吃。”

唐其琛睜了睜眼,看著她。男人的眸子是一層淡淡的褐黑,目光專注時,裡頭的溫度都仿佛在上升。溫以寧對望兩秒,慢慢移開視線,她站直身子要走。

“我不舒服。”唐其琛啞著聲音說。

溫以寧側過頭,見他神情愈發不對勁,於是走到床邊,手背往他額頭上一探,心一涼,“唐其琛,你在發燒。”

女孩兒冰涼細膩的手貼著他滾燙的皮膚,像是三伏天裡中暑之人渴望冰飲。唐其琛抓住溫以寧的手腕沒讓人走。他把臉貼向她的手心,又把眼睛輕輕閉上了。

極虛的一聲,“……以後你要記得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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