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原本以為會經曆一場惡戰,沒想到對手被出其不意一招秒了。秦淮書還沒從之前的視覺震撼裡緩過神,恍惚朝林妧發問,“我們……繼續往前走?”
“他不是還有個同伴麼。”她把男孩的腦袋抱在手中仔細端詳,像轉動籃球那樣,把它在指尖打了個轉兒,“再等等也不遲。”
*
蜘蛛人來到小徑上時,恰好聽見密林深處傳來一陣咚咚的拍球聲。
皮球撞擊地麵的聲音沉重且緩慢,每一次突兀響起,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的驚雷陡然響徹耳畔。
這聲響比平日裡大上許多,他並沒有細想,一邊走進茂密樹叢,一邊揚聲大喊:“黑頭,聽說林子裡闖進了外人,他們已經通過了樹人和牛頭的領地。我們有挺長時間沒有開葷,是時候拿那些家夥開刀了。”
他說著惡狠狠笑起來,與此同時身體終於穿過叢林。沒有了礙眼的枝葉遮擋,聲源處站立的人影也逐漸趨於清晰。
那並非記憶裡黑頭的模樣,而是個看起來溫柔又漂亮的人類小姑娘。手中的球形物體被穩穩當當砸在地麵又迅速彈起,聽見陌生人的聲音後,她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雙含著笑的桃花眼。
在她身後還站著個頭上長貓的年輕人,而被她拿在手裡上下拍動的並非皮球,而是……
一顆圓溜溜黑漆漆、被頭發包裹得緊緊實實的人頭。
蜘蛛人:……?
蜘蛛人:風,中,淩,亂。
他花了三秒鐘的時間來接受現實。
“你們這些混蛋,居然對黑頭做出這種事情!”男人怒不可遏地皺起眉頭,騰空躍起,“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塗滿見血封喉劇毒的毒絲!隻要被它纏上,就再也沒有繼續戰鬥的機會了!”
那個小男孩居然還真的就叫“黑頭”啊!這也太單
純不做作了吧!而且這兩位的台詞都是商量好說一模一樣的嗎,這樣絕對隻會重蹈覆轍吧!
眼前的雄性生物蛛身人麵,純黑色毛發在陽光下幾乎映出閃亮的光澤,因為長期未經修理而顯得淩亂不堪。從下往上看去,依次是八條健壯有力的長腿、橢圓形的豐滿肢體與高高昂起的人類頭顱,一雙漆黑無光的眼睛滿含怒火,好像下一秒就會衝上前把他們撕得粉碎。
雖然他看起來是個威武又雄壯的猛男,但秦淮書心中還是莫
名升起一陣同情,下意識為這隻巨大的蜘蛛捏了把汗。
畢竟是自己產的毒,雖然中毒後會產生一係列負麵反應,但毒性終歸不像用在彆人身上那樣致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句話產生了心理陰影,被頭發毒暈的男孩在這一瞬間猶如詐屍般猛地睜開雙眼,嘴裡嗚嗚咽咽地想說些什麼,奈何口腔被頭發堵得水泄不通,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蜘蛛人倍感超級○亞人附體,加大音量喊:“黑頭彆怕,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來救你了!”
腦袋繼續嗚嗚咽咽,狂翻白眼。
才怪嘞白癡!明明是叫你快跑啊啊啊!
隨著蜘蛛人深吸一口氣,純白的絲線從他口中吐出,以勢如破竹的陣勢迅速衝向林妧。
後者仍然是氣定神閒的模樣,熟稔地從腰間掏出匕首,手腕稍一用力,就在距離蛛絲不到十厘米的距離處將其狠狠斬斷。
這道絲線看起來纖細柔軟,實則堅韌鋒利無比,如果不是林妧的力道異於常人,必然也對它無可奈何。
“人類怎麼可能砍斷我的線……!”蜘蛛人暴怒振聲,被黑色絨毛覆蓋的肢體開始劇烈顫抖,“你給我去死!”
話音剛落,又是一條蛛絲徑直撲向林妧。
對方的進攻猛烈且迅捷,更何況蜘蛛人此時正盤旋在一根高處的樹枝上,她一時間無法找到反擊的機會,隻能用比他更快的速度進行閃避,纖細的身形幾乎化作一道轉瞬即逝的影子,不斷閃動在草地、樹乾後與石塊之上。
饒光眸光微滯地看著閃動於叢林間的人影,少見地露出了有幾分呆愣的模樣:“那是人類能達到的速度?她究竟是什麼怪物啊?”
“我也不知道。”秦淮書看得目不暇接,思索片刻後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回答,“但是……隊長應該是人類吧。”
匍匐在他頭頂的雪白貓咪沒有再出聲,淡金色瞳孔裡晦暗不明,淌過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
真是有意思。跟她在一起,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感到無聊。
如果能擁有那個小女孩兒……好像乖乖回去收容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這樣想著,慵懶地調整一下趴伏的姿勢,繼續抬眸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憑借一手精湛的唱跳rap外加人頭皮球,林妧已經成功吸引了蜘蛛人的所有仇恨值。後者氣得目眥欲裂,奈何她的動作快得無法捕獲,隻能徒勞無
功地吐出一條條絲線。
蛛身人麵的男人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忽然見到小姑娘身形一矮,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婆娑樹叢裡。
“怎麼,不敢和我正麵對決嗎?你隻不過是個膽小鬼而已!”
雖然嘴上說著嘲諷的狠話,其實蜘蛛人的注意力早就達到了最高峰值。動物的生存本能讓他對身邊一切風吹草動都格外留心,在林妧銷聲匿跡片刻後,意料之中地聽見身後草地裡傳來一陣疾行的風聲。</“愚蠢的人類,你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我的!”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沒做多想便轉身往聲音的來源地猛撲,同時嘴裡的蛛絲準備就緒,以最狠辣最迅捷的力度向外彈射,正中某個騰飛在半空中的物體。
蜘蛛人靈敏地感覺出來,那並非人類身體的形狀。
他正在往地麵猛撲,那個物件則被高高拋向空中,當二者到達同一高度時,他終於看清了對方模樣。
圓滾滾的頭顱被銀白蛛絲纏繞,原本被塞在嘴裡的飄逸長發受慣性作用一股腦往外溢出,隨著呼嘯而過的夏風飄逸如絲帶。
那幅場景,端的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少年的飄柔護發素,才練就如今這番絕世容顏。
蜘蛛人眸中含淚,直接把嘴裡的蛛絲吐出去:“黑——頭——”
這兩個字匆匆落下時,他也從樹乾撲到草地裡。然而還來不及為朋友的悲慘遭遇義憤填膺,就察覺後背陡然多出一道重量——
林妧趁他落地分心的機會順勢而上,一把蹬上蜘蛛人身體。她的聲音裹挾著溫和笑意,聽起來像是夜間的呢喃:“晚安。”
然後繃緊手中砍掉的蜘蛛絲,把它在對方背上狠狠一劃。
她沒有太過用力,因而蜘蛛人也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在無法抑製的眩暈感侵襲大腦時,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黑頭嘴裡的那一堆頭發。
那可是塗滿見血封喉劇毒的哦。
見血封喉劇毒的哦。
劇毒的哦。
萬事萬物的發展,都是個不斷學習與進化的過程。
因此,曆史從來都是驚人的相似。
他好像有些明白,黑頭究竟想對自己說些什麼了。
饒光看得笑彎了眼睛,抬起爪子舔了舔手背,歪著腦袋喵嗚一聲:“看見了嗎?這就叫做‘拿首好戲’。”
原本的成語究竟是“拿手好戲”還是“拿首好戲”,黑頭現在到底是死是活,這些家夥進入遙山的目的又是什麼。
諸多疑惑像飛散的蒲公英那樣湧上腦海,可蜘蛛人什麼都沒能抓住,最終隻是渾渾噩噩地躺在草地上,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小姑娘把黑頭的腦袋放在自己身邊。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
一家人,果然是要整整齊齊。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可是沾滿鮮血的毒
刃哦~哧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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