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和得知紀景滾蛋了,他今晚又可以獨占一米八寬的大床,開心的恨不得翻幾個跟頭。
老蘇從後麵給了他一巴掌:“就知道傻樂,作業寫完了嗎,一會叫你姐檢查,有什麼不懂的題就問,守著倆學霸,多好的條件,你稍微用點心也不愁考不上大學啊。”
孫女士在廚房煲湯,聞言轉過身問:“小江入學考成績怎麼樣?”
老蘇今天去學校就是特意打聽這件事的,連連誇讚:“好啊,好極了,李老師說這次入學考出題算是比較難的,尤其是幾道附加題,單純想摸摸學生的底,嘿,小江全做出來了,隻有一道因為時間不夠沒寫完,但思路是正確的,隻要最後這一年彆出岔子,保送清華是穩穩當當。”
江姨聽了這話也驕傲的不得了,忙放下手裡的活,出去給哥嫂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家裡養著兩個高三生,孫女士太清楚保送清華的分量了,殷勤的先給江延盛出一碗湯:“怎麼樣小江,在學校還適應吧。”
“謝謝阿姨,挺適應的,老師把解題思路講的特彆清楚。”
“那就好,同學呢,和班裡同學相處的還行吧?”
“我和佳穗在一個班,同學們都很照顧我。”
江延太優秀,適應能力也很好,孫女士自覺能幫上忙的地方少之又少,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提讓江延給蘇佳和補課的事了。
餘光瞥見正在院裡給哥嫂打電話的江姨,忽然有了主意,隨即將丈夫拉到客廳,壓低聲音道:“江延父母都在工地上班,一個出苦力,一個做飯,晚上就睡在工棚裡,都挺苦挺累的,不賺什麼錢,還沒有五險一金,我想著,你能不能在廠子裡給他倆找份活,不比現在多掙,起碼能安排一間職工宿舍。”
“這……活倒是有,他們未必能乾得了啊。”
“可以學嘛,能有多難,我去學個十天半月,我也能乾。”
老蘇嗬嗬一笑:“行,這事我安排,你去和江姐說,不過,倒不是為彆的,我真喜歡江延這小孩,有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孫女士長歎一口氣:“人家孩子再好,也是人家的,你看看你兒子吧。”
老蘇也倍感納悶:“見過雙胞胎一個身體發育好的,一個身體發育不足的,沒見過一個大腦發育好的,一個大腦發育不足的。”
“爸!”蘇佳和很不滿:“你小點聲!我都聽見了!”
“哦,哦。”老蘇敷衍的應了兩聲,視線落到一邊喝湯一邊玩手機的蘇佳穗身上,笑道:“穗穗,聽你們李老師說,周五有大考啊。”
“是啊,大考。”
“這一個暑假你們班同學肯定都拚了命的補課,你也沒補課,既然咱們選擇勞逸結合,該學的時候使勁學,該玩的時候好好玩,就不用太在意第一次大考的成績,排名靠後一點無所謂的。”
蘇佳穗點點頭道:“我心裡有數。”
老蘇敲打了兒子,安慰了女兒,自詡周到的吸了口煙,認為他的教育方針合理到足以出一本這方麵的書。
而蘇佳穗吃飽喝足,就捧著手機往樓上走。
老蘇忍不住說:“看著點路,要掉進去了。”礙於女兒時不時六親不認的暴脾氣,這句話幾乎是從嗓子眼冒出去的。
蘇佳穗壓根沒聽見,趿拉著拖鞋噠噠噠的上樓了。
知女莫若母。孫女士道:“小景頭一天回去,難保不和他那混賬爹起衝突,穗穗這不是不放心嗎,就勤聯係著點。”
“那種人家,哼。”老蘇彈了彈煙灰,神情略有些嫌棄,意思不言而喻。
任憑紀景身價幾億,有個舍棄親兒子出軌外國佬的媽,有個不顧骨肉情滿懷算計的爸,在老蘇看來,也不如江延自己有本事,父母能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家世清清白白來得好。
若非怕橫攔豎擋,害女兒起了逆反心,耽誤學業得不償失,老蘇才不會像現在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翌日,仍是老蘇送孩子們上學。
離十一中還有一段路呢,蘇佳和就吵著讓老蘇停車。
老蘇費解:“怎麼了,給你送到門口不好嗎?”
“看到同學了,我跟他一塊走,爸,能再給我五十塊錢不?”
“嘶——昨天不剛給你五十?這就花光了?”
“開學第一天嘛,請同學吃冰淇淋來著。”
“你他媽的散財童子啊!”
雖然嘴上罵的厲害,但老蘇是支持孩子交朋友的,在合理範圍內從不吝嗇滿足兒女的社交需求,又掏出一張小綠票,指尖夾著遞了過去。
“謝謝爸!”蘇佳和胡亂把錢揣兜裡,像昨天一樣背起書包跑了。
不知是不是雙胞胎的心靈感應作祟,蘇佳穗敏銳的察覺到有點不對勁,腦袋稍稍探出車窗,隻見蘇佳和百米衝刺似的一頭紮進校門,根本不像他說得那樣,看見了同學,要和同學一起去學校。
事出反常必有妖。
蘇佳穗沒摸清內情,暫時將這“妖”壓在心底,等到了學校,揮手告彆老蘇,才扭過頭問江延:“你覺不覺得蘇佳和有點怪。”
江延和蘇佳和同坐在後排,看得更清楚:“嗯,有點,慌張。”
“慌張?他不會是開學第一天就交了個女朋友,怕被我們發現吧?不然他要錢做什麼?”
“直接問他不好嗎。”
“這年頭五歲小孩說謊都不眨眼,何況他那麼大個人,哦,沒有說你不如五歲小孩的意思。”
“……”
蘇佳穗笑笑:“咱倆一塊上下學難免會被看到,確實有不方便的地方,昨天晚上陳旭給我發短信,簡單聊了聊這事,說你是什麼剛正不阿的小青年。嗐,他這人就是嘴壞,心眼還不壞,仔細想想,對外宣稱是親戚也挺好的,你犯不上彆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姨家的表哥,成吧?”
蘇佳穗身上總有種率真又成熟,非常矛盾的氣質,活得乾乾脆脆,很痛快,很灑脫,卻也不失顧全大局且令人信服的領導力。
江延不自覺的點頭,等回過神時,蘇佳穗已經蹦蹦跳跳的進了校門。
“穗姐!”程向雪來的特彆早,一直在等蘇佳穗:“昨天你們班上沒出啥幺蛾子吧?”
“能出啥幺蛾子,往後不理她就完了。”
“對,不能理,我最煩那種人。”
程向雪目光觸及江延,羞澀一笑:“早呀。”
江延抿唇:“早。”
蘇佳穗伸手撥開閨蜜頭頂的粉紅泡泡:“你昨天下午幾點走的。”
“上完第二節課就走了。”程向雪軟綿綿的靠在蘇佳穗肩上:“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藝考,得抓緊時間,每天最少練四個小時的舞,回家還得補文化課,快要累死個人。”
蘇佳穗正想鼓勵鼓勵她,餘光瞥見忽然瞪大雙眼的江延,不由笑出聲:“這位同學好像才相信你是學芭蕾舞的。”
“噯!我就那麼不像學跳舞的嗎?”
其實真把話說穿了,程向雪看上去的確有舞者挺拔優雅的體態。不過,她紮著圓滾滾的丸子頭,襯衫像男生一樣敞著懷,裡麵是吊帶背心,下身是肥大的運動褲,還挽起一邊褲腳,露出彩虹色的襪子,打扮非常另類,和江延印象中的芭蕾舞演員絲毫不沾邊。
蘇佳穗道:“也不能怪江延,你這樣子,不會被拉去教導處嗎?”
“穿運動褲方便練功,再說教導處不會管高三生著裝的,我好不容易上了高三,還不得好好捯飭捯飭。”程向雪頗有一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揚眉吐氣,她那麼一個時髦人,高一高二兩年沒少因為著裝問題去教導處寫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