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臉色青白, 難看到極致。
什麼品詩會,什麼柳惜,什麼柳如煙,他全都不在意。
他的心神, 都在太子的話上。
那些產業明明掛在彆人名下,他們明麵上毫無聯係,有的甚至是站在對立麵的。
太子,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他還知道多少?
三皇子毫不懷疑, 自己若不出言阻止,太子會說出更多辛秘。
陸墨:“你剛才說柳大小姐什麼?”
三皇子低頭:“太子皇兄, 柳大小姐很好,剛才是皇弟說錯話了,我這就自罰三杯,給柳大小姐賠罪。”
說著, 他乾脆地喝下三杯, 杯杯見底。
烈酒燒心, 三皇子從未覺得酒這麼難喝過。
他看向陸墨,仿佛在問:這樣夠了嗎?
在所有人麵前向太子低頭,前所未有的屈辱。
可他不得不低頭。
若讓陸墨繼續說下去, 誰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麼來, 那些暗中產業, 他不敢讓彆人知道, 更不敢讓父皇知道!
陸墨:“你覺得呢?”
威脅, 明晃晃的威脅。
三皇子忍下怒火:“江南製衣新出了一批衣裳, 皇弟這就讓人送去。”
陸墨:“明月樓?”
三皇子心中發苦:“衣裳配首飾,皇弟做事太子皇兄放心。”
陸墨:“奇珍閣?”
三皇子麻木:“都是些把玩的小玩意兒,能得柳大小姐喜愛是它的榮幸。”
陸墨滿意地笑了,繼續道:“柳如煙。”
聲音溫潤如常,可三皇子卻偏偏聽出一身冷汗。
那深藏的殺意與冷漠,讓三皇子瞳孔一縮。
太子,對柳如煙產生殺意了。
為什麼?
難道太子也知道柳如煙的不同之處?
還是,因為柳惜?
幾個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三皇子試探開口:“柳惜是長姐,尊重嫡姐本是應該。”
陸墨點點頭:“三皇弟,人都有喜好,你愛養些玩意兒當個樂子,人之常情。不過,既然是個玩意兒,就該清楚自己的地位,若是膽子肥了,傷了主人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
全差鴉雀無聲。
一個個臉色慘白仿佛鵪鶉,窩在座位上瑟瑟發抖安靜如雞。
太子不愧是太子,損起三皇子來火力十足。
明麵上好像在說柳如煙,實際上誰不知道指桑罵槐,就差沒指著三皇子的鼻子嘲諷了。
三皇子的心在滴血,他很想掀了桌子痛罵太子。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太子嗎?
不!父皇都要廢了你了!
你囂張什麼,給你點顏色你就想開染房了?
可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桌下。
那是一把沉香木折扇,對普通人來說昂貴無比,對皇家來說最普通不過。
可那一直未被打開的折扇,此刻開了。
白色扇麵,上麵不是山水畫,不是明詩詞,不是瀟灑字,而是……一個個店名。
密密麻麻,寫了整整一麵。
那,全是他暗處產業!
三皇子驚恐地睜大雙眼,額頭冷汗點點滴下。
太子的勢力,何時那麼大了!
這些產業明麵上的持有人,都不清楚誰是己方。
除了他這個幕後人,沒有一個知道全部產業,最多知道其中一部分。
如鯁在喉,如刀在背。
三皇子雙腿發軟。
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太子,以為大局在握,甚至根本看不起太子的懦弱偽善。
可,原來自己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太子到底還有多少暗處勢力?
三皇子被自己的想象給嚇到了。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與太子做對是否明智?
陸墨折扇一轉,將有字的一麵翻到自己這方:“三皇弟,本宮說的是否有理?”
三皇子茫然得讓人心疼,口中答道:“太子皇兄真知灼見,皇弟佩服。”
心好痛,想要靜靜。
陸墨拍著三皇子肩膀:“三皇弟懂事了,本宮甚是欣慰。”
不,一點都不想懂事,我是被迫的!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預計的馬車沒有翻,血案也沒有發生。
真是讓吃瓜群眾好不習慣。
不過,不管太子和三皇子在打什麼啞謎,有一點他們是看明白了——
三皇子主動讓車!
這實在太可怕了!
#我的想法一定有誤#
公子小姐們擦了擦眼睛,再盯一遍上方酒桌。
很好,三皇子就像隻可憐的小狗,貼在太子身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可憐巴巴仿佛被遺棄。
太子一貫溫潤君子,微笑地與大家對視一眼,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怕!
太可怕了!
#太子好像有點不一樣#
柳惜本是低著頭等待太子嗬斥,然後或許她會一人獨行回家,或許要繼續忍受大家各色目光直到詩會結束。
然而,等著等著,她發現有點不對勁。
此次品詩會有三皇子坐鎮,前來的皇親貴族特彆多,按照吏部尚書嫡女的身份,她本應排在最角落。
可她有未來太子妃頭銜,這情況就複雜了。
若是換做以前,她受家裡重視受太子重視,她必然位列前方。
但所有人都知道,父親疼愛的是柳如煙,太子本身地位岌岌可危,還與柳如煙交惡,跟吏部尚書府關係就更加詭異了。
於是,柳惜就被安排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這也導致,她心不在焉兢兢戰戰,根本沒發現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隻知道,場麵突然安靜下來,眾人看她的目光尤為奇怪。
羨慕、嫉妒、畏懼,這些一年前彆人看她的眼神,再次出現了。
柳如煙不是柳惜,她到底是宴會的操持者,此刻正坐在離三皇子很近的地方。
三皇子與陸墨的對話前麵聲音太輕,她沒聽清,後麵那幾句,她聽的一清二楚。
柳如煙氣得七竅生煙。
三皇子這個慫貨!
她都將未來送到他手上了,明明都將太子打壓得快廢了,他還畏懼太子?
他竟然會畏懼太子!
最可氣的是,太子那麼諷刺自己,那麼諷刺他,三皇子竟然還認了!認了!
人乾事!
柳如煙一陣恍惚,當初那個高傲無比,永不服輸的三皇子,去哪兒了?
她的目光看向陸墨。
陸墨正看向柳惜,目光溫柔,這畫麵有如毒蛇一般啃噬著柳如煙的心。
第一世,明明是她嫁給太子的,太子卻對自己不屑一顧,目光裡全冷漠無情。
若是,那時他願意給自己這樣的溫柔,就算是一點點,一點點也好,她就願意在第二世幫助他!
自己第二世或許就有一個圓滿的結局,成為皇後,養兒育女,子孫滿堂。
越想,越不甘心。
越不甘,之前的計劃就越要執行。
柳惜,已經成了柳如煙心中的魔障。
就算我不好過,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品詩會,在這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遊船繞著明月湖來回一圈,停在湖中心。
此時臨近中午,詩會結束,船夫受命將船往岸邊搖。
一眾公子小姐鬆了一口氣,紛紛跑出船艙,欣賞起湖邊景色。
柳惜也被柳如煙拉出來。
兩人站在船頭,並肩而立。
“你要對我說什麼?”柳惜隱隱不安,每一次柳如煙找自己都沒有好事。
柳如煙臉色如常,仿佛真就是和柳惜出來透透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