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春莉睡得好,簡悅懿睡得卻不安穩。
她在沒穿越過來前,睡的是慢回彈太空記憶棉床墊,現在卻隻有一個硬木板床並草編席子給她睡。硌得背上的蝴蝶骨都發疼。
她實在睡不著,又思念現實世界中的父母,索性起身去院裡走走散心。
外麵萬籟俱靜,隻餘天邊一輪圓月輝映大地。
不,還有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響。
簡悅懿循聲望去,借著月色,看到一隻灰撲撲的大老鼠咬著什麼東西在往洞裡搬。
她走近了看,樂了,這耗子咬的居然是一張五元大鈔。
耗子根本沒料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類活動。看到麵前的龐然大物,嚇得“吱”地一聲尖叫,丟了鈔票就鑽洞裡去了!
簡悅懿撿起票子,又多生了一個心眼,趕緊回屋察看自己之前藏起來的稿費。
果然,她藏的票子已然不翼而飛!
她想都沒想,去堂屋摸黑取了盞油燈點亮,又拿了把小鏟子,回到耗子洞那邊挖洞。
沒幾下,就把洞口給鏟大了,露出裡麵的耗子窩來。一大兩小三隻耗子嚇得先是人立,後是亂躥,覷準機會就躥了出去。留下窩裡一堆的錢。
簡悅懿看著那些錢發懵。她知道老鼠有從外麵叨東西築窩保暖的習性,卻沒料到自家的鼠輩瞧上眼的卻是紙鈔。
她把那堆亂中有序的鈔票全掏了出來,數了數,竟有26塊之多!比她的稿費還超出了將近2倍。
這耗子顯然不止偷了她的錢。
她心裡好笑,這書裡的天命福女氣運還真是不一般。連老鼠都算計不走她的錢,還反而偷一賠二,白送這麼多錢回來。
她把鈔票收好,鏟子也放回原處,這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起床,她還特意出門,在鄰家轉悠了一圈。既沒聽到誰家丟了錢,又沒看到自家爹媽驚慌失措,她也就安心留下這意外之財了。
上午,兩姐妹照例是去學校上課的。到中午放學鐘聲響起時,簡悅懿背起書包,快步出了教室,去找還沒來得及下班的班主任請了半天假。
簡春莉一直盯著她姐的。一看她姐跑去教職工辦公室了,就知道一準兒是去請假的。
她姐前腳才請好假,她後腳又跑來請,直讓老師皺緊了眉頭。但這是七七年的夏天,頭年那場曆經十年的浩劫剛過,知識分子們好不容易才熬過了嚴霜酷冬,挺直腰板。
老師低調習慣了,不想找事,就問她是因為什麼請假的?請啥時候的假?請多久?
她回答:“我姐因為啥請假,我就因為啥請假。她咋請的,我也咋請!”
你說你這不是慪老師嗎?請個假都不好好請!
氣得班主任都不想理她了!但簡春莉沒把她當老師,她卻還是把她當學生的,忍不住又好聲好氣勸她:“你事事都要跟你姐比個高低,可她在讀書上就是比你有天賦。我從來沒看到過她在課堂外碰過書本的,可她就是回回都考年級第一。”
“你呢?你差她多遠,你心裡沒點數嗎?她下課不看書,你也不看。現在她請假,你也來請。你有她那種天賦支撐嗎?”
簡春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回懟道:“一個人有沒有本事,不是光看成績的!還得看她政治上、思想上過不過硬,又為社會做了些啥!隻要我能為人民做貢獻,我們公社就會推薦我去上工農兵大學!”
按照書裡的原軌跡,她該和她姐一起參加今冬恢複的第一屆高考的。但黴運纏身的她卻不幸在高考那幾天生病了,高燒燒得連床都爬不起來。
你說這主角多慘!
反正高考一定會砸鍋,她索性就把目光放到了工農兵大學上。這個好啊,隻要推薦夠給力,連清大都有機會上!
可等高考恢複後,國家對工農兵大學生的招收就會停止。也就是說,她就隻有這幾個月可努力的了!這也是為啥她緊盯著簡悅懿的農業局之行的原因。
這個功勞一定得到她手裡才成!
她跟著她姐一路跑,也跟著她姐上了同一輛車。
售票員收了簡悅懿的車費,撕了張車票給她,又去收簡春莉的。
簡春莉哪兒像她姐那麼有錢啊,扯了扯她姐的衣袖:“才幾分錢的車票錢,你幫我出了吧。”
簡悅懿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去找你媽。”
簡春莉震驚臉:“姐,你真的變了!”
“我本來就不是你媽……”
“……”
她隻得摸遍了衣兜褲兜,掏出幾分錢來。
售票員皺著眉頭:“還差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