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白天要上課, 她也不好再跑去強奸犯居住的那條村子問情況。於是, 在20分鐘的那次課間時, 她去了圖書館翻閱報紙。
並不是所有治安事件都會上報紙的。本來,她也沒抱希望能在報上看到這件事的報道。
誰料, 報上還真有!
報道所提供的消息, 比她昨晚打探的要全麵多了。裡麵提到,昨晚參與搜捕的是京市革委會轄下的150名工人民兵。因案犯極為狡猾,抓捕活動以失敗告終。案件臨時移交公安局13處。
簡悅懿通讀了一遍, 發現隨著法製委員會的成立, 公安局的各項職能也得到了恢複。這個13處像是憋足了勁兒, 想乾點名堂給上麵看。
在抓捕失敗後,案件才移交過去半個小時, 13處的人就坐著吉普車到了那條村子。並且僅花了20多分鐘,就查出來民兵們的抓捕活動失敗的原因了——那人犯了案後, 根本沒跑,直接躲到了受害婦女家的秸秫堆裡。
在受害婦女衝出去自殺,大家都忙著救人的時候, 他從從容容自後門逃跑了——這是警方根據那堆秸秫杆裡殘留的體溫推測出來的。
簡悅懿震驚地看著這裡,她這算是跟案犯擦肩而過了嗎?!
鬆鼠君指著那幾行字, 正高興地想說“主人你看,我就說他在那裡吧!”一抬頭,卻看到簡悅懿深受打擊的模樣。
忽然就規規矩矩地坐下來不說話了。心疼地琢磨著, 那隻大冰箱好像還挺會哄人的, 要不……把他叫過來哄哄她?
就差那麼一步就抓到犯人了, 這打擊是大了點……
簡悅懿攥著拳頭坐在座位上,久久不發一言。但想到她畢竟救了一條人命,她心裡又要好過許多。
她繼續往下看,報道還提及了13處的公安同誌通過作案手法的對比,發現這樁案件的嫌疑犯與其它30餘起尚未破獲的強奸案案犯同屬一人。警方呼籲,這些案子都發生在京郊地帶,讓居住在京郊處的婦女晚上不要出門,並鎖好門窗。如若必須外出,應請求熟識的男性陪同。
30餘起……簡悅懿久久地盯著那三個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到兩眼乾澀,她才閉了閉眼。
這意味著,已經有30多名婦女受害了……
她忽然又想起那串東珠佛珠。正是那串佛珠,才引發了她對此事的關注。
能擁有清代帝後所用之物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不過,就連末代皇帝都保不住自己的財寶,這串佛珠基本可以排除是祖傳的。要不是祖傳,那麼就該是以前非富即貴的人家所收藏的藏品了。
但這樣的人在特殊時期,早被打為黑五類了。平時頭都抬不起來,也不像是他們做的啊……
她又細讀了一遍報紙,發現案犯住的地方原來是租住的。
也就是說,這人是外來人口。
一個閃念劃過腦際,她開始查找起報紙的其它角落。
一無所獲。
她又去查前幾天的報紙。終於在頭天的一份報紙某個版麵的右下麵,發現了一小塊“豆腐塊”。那篇報道提到,京郊XX區XX村有一處京市文研所斷代為隋代大墓的受保護墓址,被一夥盜墓賊打了盜洞,竊取了墓中文物。
報道裡所提到的地點,離強女乾案發生的村莊不過一站之遙。她更覺得自己的推測極有可能是真的了。
犯案的那個人不止是強女乾案的慣犯,說不定還是個經驗老到的盜墓賊!
隻是……她還是覺得這事有點怪,在古人“死者為重”的觀念下,盜墓這個行當從來就見不得光。自古以來,盜墓賊被抓到都是會被嚴懲的。
假如盜隋代大墓的人,正是迫害那30多名婦女的人,何以他盜了墓不趕緊跑人,反而還逍遙自在地先去禍害女人的名節?
這是故意在挑釁公安機關嗎?
接下來的日子,她繼續關注著此事。甚至還抽時間又去了一趟那個村子——有些慣犯喜歡吃回頭草,犯了案之後還會回到同一個地方作案。
她發現,公安局的同誌也跟她抱了同樣的想法,在村裡設了伏。她也就放心回校了。
可惜,案犯大約覺得自己的長相暴露了,就此蟄伏起來,再沒作案。再加上這個時代信息閉塞,特彆是農村,一般人是不訂報紙的。公安局就是發個通緝令,也不可能發遍全國所有公社。他要流躥到外地去,還真就拿他沒辦法。
簡悅懿也就無奈地將此事暫且放下了。
而家鄉寄來的包裹也很快抵達了。她哥把包裹“嘿咻嘿咻”地扛到她麵前時,她才曉得,他也收到了家書的。
她哥還覺得特彆歉意:“大妹,爺奶在信裡雖然提你沒提幾句,但在他們心裡,你肯定是最重的。這點,哥最清楚了!”
一直被忽略的簡曉輝,終於得到了來自爺奶的四頁家書,心裡甭提多高興了!然而,信裡卻沒怎麼提到簡悅懿。他愧疚極了,爺奶咋就突然這麼喜歡我了呢?他們這樣,大妹可怎麼辦呐?
想方設法地安慰簡悅懿!
簡悅懿心裡覺得好笑,但見她哥難得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知道他其實也很在意家人對他的感情,也就沒忍心說破。
此時,已是6月底了。正常來說,7月初或7月中旬,各高校就該放暑假了。但頭一年高考恢複得倉促,這學期開學也開得倉促。看著尚未完成的學習進度,清大隻得宣布延後到7月底放暑假。
教《考古發現與探索》的趙教授,也定下來下學期繼續教考古係學生《野外考古》這門課。
雖然學校的各個院係大都沒有完成預定的教學任務,但考古係卻是個例外。
趙教授笑著撐在講台上,對學生們道:“你們啊,真該感謝簡同學發起錄音機的籌資。有了這個金屬玩意,你們才能把老師們的聲音在課餘時間,都留在身邊!咱們係現在已經提前完成學習任務了,我也沒什麼好教你們的了。反正下學期有《野外考古》這門課,要不然,咱們這學期先組織一次野外考古實踐?”
趙教授現在講課的語氣正常多了,不再像開學時那樣對學生唯唯諾諾的了。
考古係的學生們學了一個學期的曆史課,正覺得枯燥,一聽到能去搞野外考古實踐,一個個馬上歡呼起來!恨不得第二天就開始考古!
他們的觀點是,反正學這麼多知識,都是在為考古實踐做準備,那咱們先感受一下考古氛圍多好!
要參加考古實踐,自然得做準備工作。
工具是教授早就讓大家去買了的,所以很多同學關注的聚點就放在帶食物、水壺和生活用品上麵去了。
簡悅懿卻跑去重新購置了工具。
顧韻林看到她下課之後,沒有跟著成群結對的同學們一起去買東西,就知道她有彆的打算。
他追了上去,問她:“你不去買東西嗎?野外考古的地點都很偏僻的,班裡的同學都在商量著要多買點生活用品帶過去。”
“我想先去買點趁手的工具。”
他想也不想地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詫異地道:“你沒有工具嗎?”
“你不也有嗎?我記得趙教授送過你一套的。”
“……”
趙教授確實送過她一套,那套工具的質量也確實很好,可野外考古實在是件力氣活兒,工具要是不夠趁手,等待著她的就是體力的迅速消耗,以及考古挖掘工作效率的低下。
顧韻林也不問她為什麼,隻是陪著她去買工具。
她看中了一把4寸的小尖鏟,這比趙教授送她的那柄6寸尖鏟對女性來說更順手。而且這把小尖鏟的手柄是軟手柄,用它來鏟東西,握幾個小時都不會累。
付款時,顧韻林搶著把錢付了。他自己也拿了把相同的鏟子。
而簡悅懿的腳步並沒停下來。
她又去了廢品站。
她去那兒乾嘛呢?她撿了兩塊搓衣板大小的木板子,再從爛得不得了的,據說是某單位機關大樓扔出來的廢沙發裡,拆出裡麵的海綿。拆得還不少。
最後把這些東西讓廢品站的人稱了重,她付了錢拿走了。
這些東西實在太過便宜,顧韻林也就沒有再次爭著付錢。倒是主動地把東西拎了起來,替她當起搬運工來。
他實在好奇,問她道:“這些也要拎去野外考古地?你一個女孩子拎著也未免太重了,到時候還是我來拿吧。不過,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嗎?”
她皮了一下:“你拿是對的,沒注意到我買的東西是雙份的嗎?不過,到底有什麼用處,我先賣個關子。”
注意到她語氣裡的親近,一股喜悅自他心間油然而生。哪裡還顧得上好奇?
除此之外,她還買了瓶酒精,買了兩條春秋季圍的薄絲巾,以及一卷裹成卷的醫用繃帶。
回校之後,她就開始用繃帶把海綿綁到木板上。
性好享樂的顧天人沒能忍住,拉住了她的手:“木板不先擦擦?海綿不先洗洗?”
她睜大眼睛:“不擦也不洗啊。我們是去考古,擦得再乾淨,洗得再乾淨,東西也最多半天功夫就臟得不行了。”
顧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