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前,打死他也不會同意家中女眷登唐家的大門!可如今他仕途正順,禮部分尚書屢有提攜,的確有些能力為家人遮風擋雨了。或許他放下些顏麵,當真能對大女兒也庇護上一二。
可他畢竟也曾親口說過,蘇家一輩子不與唐家來往。如今要他自食其言……
眼見老爺這邊左右搖擺,柳姨娘實在是沉默不下去了,將心一橫,她起身跪到了蘇道北與秦氏麵前!
“老爺,夫人,安兒那孩子的確是年輕糊塗,害得一家人丟了臉麵……”柳姨娘嗚咽起來,蘇卉見狀忙去扶娘親,卻被娘親推開了。
“誰也彆攔我,讓我把話說完!”柳姨娘莫名強勢一回,蘇卉也隻好作罷,跪在一旁陪著娘親。
柳姨娘自己拿帕子拭淚,好讓自己能鎮定的將話說完。
“可安兒再蠢,也終究是蘇家的骨血。古語道隻有不孝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娘……總不能親眼看著她在夫家卑微下去。”
“以往孝安伯府不給咱們送貼子,咱們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去認親賺冷臉!可這回她們既然下了,咱們也不該明著薄她們……”
一通心理話說完,柳姨娘依舊跪在地上嗚咽。
蘇道北帶著幾分心疼看向秦氏,秦氏起初以為老爺眼底的心疼是衝著柳姨娘的,可等他開了口,秦氏才明白他是衝著她的。
“夫人,還是你拿主意吧。我那些清高拋下便拋下了,可最終去麵對那些怨毒冷漠刁滑嘴臉的人是你,我是怕你會受委屈。”這話,蘇道北是湊在秦氏耳根兒前遮了手說的,除了秦氏誰也沒聽見。
秦氏原本是不想去的,可老爺這般為她擔憂,驟然就心軟下來。秦氏衝自家老爺笑笑,轉頭看向柳姨娘,“你且起來吧,明日還要見女兒,哭腫了眼難堪。”
“夫人……”柳姨娘眼中閃過意外之喜,激動之下竟給秦氏叩了個頭。
這個頭,使得秦氏親自起身來攙扶她,一時間好似對柳姨娘消了芥蒂。隻是秦氏不放心的看眼自己女兒,說道:“鸞兒,明日你就不必去了。”
蘇鸞微怔,但旋即明白母親的用意。秦氏這是怕她去了會受委屈,畢竟這種日子唐家未必隻請她們這一門親家,正房娘家人也一定是請了的。顯然,她們是低人一頭的。
而蘇卉是蘇安的親妹妹,自然是想見姐姐的,故而秦氏並未不讓蘇卉去。
不過蘇鸞有自己的主意,若是都不去便罷,既然秦氏去了,她又如何能作壁上觀?
是以蘇鸞便拉上秦氏的胳膊撒嬌道:“母親,鸞兒也想大姐姐的,既然決定去了就一家人同去吧。”
秦氏遲疑了片刻,而後妥協。
翌日一早,蘇鸞洗漱過後讓水琴幫她梳了個精致的發髻。
平日裡她可以不注重這些體麵,甚至進宮都可以隻著一身素衣,但去孝安伯府卻不同,這些錦衣珠翠都是可以拿來給蘇安撐腰的。
收拾完這些蘇鸞去了前堂與大家彙合,她發現秦氏與柳姨娘也是將壓箱底兒的珍藏都祭出來了,包括三姐姐蘇卉,一家人妝扮的比辭歲迎新年還隆重!
府門外,租借來的高車駟馬擦拭一新,帷裳氈毯換了新的,連原本掛的銅鑾鈴都換成了銀的。
朝陽燦燦,勁馬軟廂行於長街之上,新換的銀鈴在金光下粲煥無比。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孝安伯府的大門前。眼看著旁邊並行停下的馬車有門房小廝殷勤出來牽馬墜鐙,蘇家的馬車卻無人前來接迎。
秦氏臉色沉了沉,隱隱感覺到被人不公平對待。隻是既然來了,也不能因這點小事兒就折返回去。
“咱們自己進吧。”秦氏說著,起身下了車。其它人也跟著下了馬車。
蘇家四位女眷,身著麵料上成的錦衣華服,來到孝安伯府的大門前。門房的人終是關注到她們,上前客氣的問道:“不知幾位是哪府上的?”
蘇家的婆子答道:“蘇府。”
門房小廝皺著眉撓了撓頭,一臉為難:“沒聽說請了哪個蘇家啊……”
“是你家大公子唐光霽的妾室,蘇安的娘家。”
門房一聽,更是篤定:“真沒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