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水清,血融。”(1 / 2)

梁夏見過為首的老太太,好像叫梁佩,是她娘表了很遠的表姑。

夢裡便是梁老太太尋著證據找到了自己,從此手握傀儡皇帝,成了她頭頂背後提線的人。

宗族把持朝堂,更加肆無忌憚買賣官位大肆斂財,最終加快大梁被人推翻的速度,導致她懸首於城門。

梁夏目光平靜地從梁佩滿是皺紋的臉上移開,落在她身邊的少女身上。

眾人也盯著那少女看。

這丫頭瞧著跟新太女年齡相仿,穿著相似,又被宗族裡輩分年紀最大的梁佩領著,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太女?

“佩老,”馮阮最先反應過來,雙手端在腹前,笑著開口,“太女已經找到了,剛做完滴血驗親,在…跪的太醫們都能當個見證。”

馮阮話雖客氣,可姿態桀驁,眼底沒有半分恭敬笑意。

她偏頭抬手,立馬有宮侍端著托盤上前挨個展示給新進來的眾宗室們看。

黑紅檀木的托盤上放著一隻瑩白玉碗,盤黑碗白,碗中水清見底,裡麵的血滴像極了碗底展開的紅梅印記。

梁老太太垂下鬆弛耷拉的眼皮,側眸用餘光掃了眼碗裡,便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

她臉上神色淡淡,像是沒把這碗這事以及梁夏放在心上。

而她身後的眾宗室則是眼睛緩慢睜大,手指著碗“這這這”個不停,彼此看來看去。

“這怎麼可能?”

“明明我們這個才是真太女,我們有證據。”

“就是就是,此事關乎皇室嫡親血脈,要是沒有十足的鐵證,我們斷然不會說找到了太女。”

“馮相莫不是找了個假的吧,我梁氏血脈,可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等她們把該說的說完了,梁佩才緩緩抬手,蒼老年邁的聲音,緩慢響起,“行了,在內殿裡吵吵鬨鬨成何體統,擾了皇上清淨。”

眾人這才想起來,皇上她還沒咽氣呢!

從剛才到現在,沒有一個人在乎過皇上死沒死,內殿裡的內殿外的,所有耳朵都在聽,聽右丞相馮阮跟皇表姑梁佩的真假太女之爭。

此事不僅僅是馮阮跟梁佩的事情,更是朝堂跟宗室間的較量。

說是真假太女,其實不過是權力之爭罷了。

這兩個少女,不管誰真誰假,但都年少青澀在朝堂政事上宛如一張白紙。

所以誰先擁有了太女,日後朝堂便握在了誰手裡。

兩股勢力之下,隻剩一口氣的皇上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

皇上,“……”

皇上也拚著最後一口氣,在看自己的熱鬨。

梁夏明顯不聽話,如果有可能,她也想要個好把控的孩子,然後讓沈家母子給她陪葬!

她不僅要沈家陪葬,她甚至想效仿一位皇帝,要一千個童女童男給她陪葬。

“滴血驗親,”梁佩笑了下,眼尾皺紋擠在一起,“這種哄小孩子的把戲,馮相竟信了?據我所知,很多東西都能讓兩滴血融在一起。”

她看向自己身邊的少女,聲音慈祥和藹,“她驗咱們也能驗。”

梁佩說完,目光移向坐在床邊的梁夏,臉上的笑意跟溫和的聲音,在這視線移動間,也從春日和風變成了寒意淩厲,“看看到底誰真誰假。”

這是明晃晃的恐嚇啊。

李錢沉迷於看熱鬨,就恨手邊沒把椅子沒有瓜子。

他就說不可能這麼平靜,以他當年繼位時的經驗來看,不鬨一出是沒辦法順順利利坐上龍椅的。

幸虧老皇上的親姐狠毒,跟其她幾姐妹爭奪皇位時,把她們連自己全弄死了,要不然這位置也輪不到現在的老皇帝頭上,讓她撿個漏子。

更毒是季君後,拜他所賜,整個皇宮那麼多男人,硬是沒一個有身孕的。

起初宗室那邊還想著過繼個孩子過來,可惜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宗室裡的小輩再多,也禁不起這麼送,最後隻得作罷。

要不是老皇姐跟季君後,現在上演的應該是眾皇女奪權,而不是真假太女了。

才兩個,沒意思,要是來九個就熱鬨了。

就在李錢津津有味的吃瓜時,係統響起的電子音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瞬間清醒:

[請宿主記住自己的任務:讓梁夏順利繼位。]

‘嘶。’李錢抬手拍額,險些忘了他跟梁夏才是一夥的。

現在老皇姑在懷疑驗血的真假,是在阻攔梁夏順利繼位。

李錢看了眼老皇姑,梁佩今年七十多了,滿頭白發儘數盤起,眼尾嘴角皺紋明顯,儘管老態畢現,但絲毫不影響那雙鷹眼銳利。

李錢一個當過皇帝的人,才扛得住梁佩的威壓,而梁夏這個小娃娃被她瞪一眼,估計要嚇哭。

他看向梁夏,卻微微一愣。

梁夏目光迎上老皇姑的視線,絲毫不受寒意影響,四平八穩,神色如常。

一如既往的,“乖乖呆呆”的文靜模樣。

李錢不由想,她是真從容不迫沉著淡然呢,還是摔壞了腦子看不出梁佩眼裡的寒意?

傻人反應慢?

他正思索著,就瞧見梁夏默默掃了他一眼。

‘看朕作甚!’

‘又不是朕四處播種造成這副局麵!’

‘還看!’

李錢被她看的不甚自在。

“李錢。”梁夏喊。

李錢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瞬間站直低頭,“在!”

李.曾經的皇帝.錢,“……”

梁夏歎息,依舊想換了他,“表姑姥既然不信,那就分彆再驗一次。”

“是。”

梁佩聞言笑了下,語氣譏諷涼薄,“丫頭,這聲表姑姥老婦可當不起。”

梁夏幽幽抬眸看她,意味深長,“哦~這可是你說的。”

她是真不喜歡這群宗室,尤其是梁老太太。

梁夏想,等陳妤果的導彈鼓搗出來,她就把這群宗室綁在一起,肩並著肩,點火送上天。

宮侍們準備驗血工具的時候,底下人一直小聲非議。

梁夏卻是從始至終最淡然平靜的那個人,麵對身份質疑,沒急著狡辯,也沒被人三兩句就激的把證據拿出來。

這一幕雖沒在夢裡出現過,但梁夏並不急,未知跟變動,本就很尋常。

畢竟夢裡她也沒有老蔡這個暴躁的老師,更沒有果子怒炸禦史府糞坑。

跟陳妤果的“我去禦史府給你整個響的”比起來,這個被說是“太女”的少女,顯得無害多了。

梁夏在看少女,少女也在看梁夏。

從進了內殿起,她視線就凝在梁夏的這張臉上。

不是因為梁夏模樣出眾好看,而是因為——

她居然活著?

她怎麼會活著,之前的六次都沒有,沒有一次她是還活著的,所以自己才被推上那個位置,當了一次又一次的傀儡皇上。

季曉兮伸手掐自己手臂。

疼。

好疼。

疼痛感讓季曉兮混沌昏暗的眸子露出幾分光彩,她怔怔看著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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