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回望水巷。
梁夏愁啊,她覺得她爹對於當太君後沒有興趣。
尤其是成了太君後,她蔡姐怎麼辦。
自古以來隻聽說過“尚皇子”的,可沒聽說過“尚太君後”的。
梁夏都沒回宮就去找竇氏,行宮昨夜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她總得回去跟幾人報個平安。
跟梁夏前後腳去望水巷的還有馮阮。
巧的是,兩輛馬車不是同刻出發,臨近黃昏,卻同時相逢在了巷子口。
“……”
“……”
馮阮撩起車簾朝外看,另一輛馬車裡,露出梁夏那張文氣白皙的臉。
馮阮眼皮突突跳動,勉強維持笑意,“皇上,好巧。”
“馮相啊,巧了。”
這可太巧了,之前李錢就說馮阮養了個外室,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還養在望水巷。
梁夏伸手戳李錢,朝他掌心向上抖落手指。
李錢秒懂,把腰上的袋子解開,開始往梁夏掌心裡倒瓜子。
梁夏磕著瓜子看向馮阮,“馮相這是去哪兒啊?”
她臉上的好奇根本都不屑掩飾。
馮阮,“……”
“呶。”梁夏胳膊伸出車窗,把掌心裡的瓜子朝馮阮遞了遞,恨不得就在這兒聊一會兒。
梁夏是這片巷子裡長大的,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哪戶人家可疑,可見馮阮將人藏得多好。
“臣就不吃了,上火。”
她上火可不是因為瓜子,而是因為梁夏。
馮阮散了朝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她,總覺得沒好事。
上回出宮前遇見梁夏,結果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把梁佩得罪死了。
當時馮阮衣服都脫了,正準備進被窩睡覺,卻被人從床上叫起來。大冬天的爬起來,她幽怨到恨不得替梁佩把梁夏弄死!
如今好不容易從行宮回來,她急著回去安撫可郎君,誰知又跟梁夏遇上。
她就不該選望水巷!
這地方克她。
昨夜兵部抓竇氏,結果嚇著了她夫郎,今日又跟梁夏在巷子口相逢耽誤時間,真是作孽啊。
“皇上也出宮。”馮阮沒回梁夏的問題,而是邊跟梁夏這個頂頭上峰虛假寒暄,邊用眼神示意下人避開梁夏的馬車,讓她先行。
“對,我來看我爹。”梁夏看向馮阮,眼巴巴地好奇。
馮阮開始裝傻,眯眯眼笑起來,白麵饅頭似的臉一團和氣,恭恭敬敬,“原來太君後住在此處,當真是失禮。皇上既然有事,那您先行,待臣下次備了厚禮,再去拜訪太君後。”
她拱手行禮,“請”的姿態明顯。
梁夏略感失落,本來她瓜子都掏出來了,想聽點馮阮的八卦,回頭還能說給沈君牧聽。
可惜馮相八風不動,絲毫不給她嗑瓜子的機會。
梁夏落下車簾之前,想起什麼,忽然問馮阮,“馮相娶夫了?”
馮阮眼皮垂著,頷首應,“是,夫郎王氏。”
“叫什麼?”梁夏看她。
馮阮回,“王珂。”
王可的珂。
“好名字。”梁夏點頭,隨後示意李錢趕車先行離開。
梁夏磕起瓜子。
她記得馮阮是在蔡甜下麵那屆中的狀元,往後一路平步青雲步步高升,做到了右相的位置。
她夫郎王氏是周邊地區名門望族之子,不是京城人氏,是馮阮位及四品後,親自上門求娶的。
可能不是京城人,人際交往不在京城裡,導致王氏不愛應酬交際,再加上他性子冷,這麼些年見過王氏的人屈指可數,連帶著他那三歲的兒子也沒在人前露過麵。
李錢不太理解梁夏的意思,“您認識王珂?”
“不認識,”梁夏表示,“我就隨口一誇。”
“馮阮是朝堂,王珂是後宅,朝堂跟後宅的關係,就像是前廳跟後院一樣,兩者相連密不可分,這才形成一個家國天下,”梁夏溫聲道:“古話說家國不分,不是沒有道理的。”
家跟國分不開,否則也不會有聯姻的事情。
像兵部侍郎盧章,若不是順著她夫郎的關係往深處查,誰能想到盧章跟宗室有關聯呢。
還有些大臣麵上乾乾淨淨,背地裡借著夫郎交際四處斂財,或者大臣跟大臣之間礙於麵子不好說的話,也是借著夫郎們的口說出來,畢竟有誰會懷疑後宅裡的男子。
李錢茅塞頓開,“那後宮中……”
“也是一樣。”
梁夏不可能養這麼多閒人,也不可能留那麼多眼線,最後宮中,能住在裡麵的唯有她爹跟沈君牧兩人罷了。
“王氏神秘,足以說明,馮相此人,”梁夏悠悠感慨,“有點秘密。”
李錢精神一震,梁夏這是懷疑馮阮?
如果李錢想要完成第二個任務,就需要梁夏把權力從馮阮手裡收回到自己手裡,如此才算順利掌權。
李錢趁機給梁夏上眼藥,“皇上啊,短短十幾年時間就做到右相這個位置的人,何止有一點秘密。”
馮阮有大問題啊,手裡肯定不乾淨。
隻是這笑麵狐狸圓滑的很,對外沒露出半點尾巴,讓人拿不到她的錯處。
梁夏點頭,瓜子分李錢一點,跟他一起磕,“也是。”
“皇上您打算怎麼辦?”李錢好奇地看著她。
這小祖宗麵軟心狠,除了找沈君牧以外,彆人是半分都彆想從她臉上看出她在盤算什麼。
梁夏磕瓜子,“不急不急。”
朝臣也分清流跟權臣,她如今剛登基,還用得到馮阮。
梁夏的馬車離開後,巷子口,馮府駕車的下人才低聲朝車廂裡問,“主子,還進去嗎?”
皇上就在望水巷,若是被她發現可郎君的事情,很難說不會當作威脅主子的把柄。
畢竟裡麵那人,是主子此生最大的軟肋。
“去。”
馮阮捏了捏眉心,“幾日不見,我有些擔心他。”
“是。”
望水巷從西往東數第五家,家裡此時又鬨了起來。
可郎君捏著帕子坐在堂屋門口嚶嚶嗚嗚地哭,“馮阮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是不是有了新歡?”
“怪不得王氏平時對我不管不問,昨夜卻突然發難,他是不是覺得馮阮厭棄了我,所以就琢磨著趁機除掉我?”
“好生狠毒的男人,嘴上說著跟馮阮不過是虛假妻夫,實際上還是喜歡著她。”
綠蘿不敢說話,可郎君性子敏感,人又多疑,一句普普通通的話,他都能揣摩出幾百種意思。
綠蘿越不說話,可郎君越是懷疑。
他含水的眸子睨了眼綠蘿,冷不丁開口,“這個月月中,馮阮身上有胭脂水粉的味道。很淡,但我還是聞到了。”
綠蘿陡然眼皮跳動,呼吸頓時就是一緊,死死壓製著表情,這才沒露出一絲異樣。
綠蘿聲音如常,道:“怎麼可能,馮相不是這樣的人,許是您聞錯了呢,或者是王氏身上的胭脂味?”
“不可能。”肯定的語氣。
可郎君吐字清晰,哭都影響不了他分析,邊抹著眼淚邊道:“我從來不用胭脂,王氏更是不會使用這麼低賤劣質的水粉。”
他咬牙切齒,“低賤劣質”四個字好像不是在罵胭脂,而是在罵某個人。
某個花街柳巷裡出來的殘花敗柳。
這樣低賤的貨色,還敢跟他搶女人!
可郎君看著柔弱,可在馮阮的事情上是寸步不讓,否則他也不會頂著王氏正君的壓力,心甘情願給馮阮當這麼些年的外室。
哪怕她讓自己喝避孕的湯藥,哪怕她不讓他懷上馮家的骨肉,他都無怨無悔,還不是因為喜歡馮阮。
可郎君淚如泉湧,越想越難過,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宛如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咪。
他這麼喜歡馮阮,還不是因為在他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是馮阮朝他伸出一隻乾淨的手,將他從滿是泥濘汙穢的地上扶起來。
“若是尋常時候,她回來定是先來看我,如今遲遲未歸,還說不是有了新歡。”
可郎君鬨起來,又要尋剪子抵脖子,“既然馮阮不愛我了,既然她不需要我了,那我還活著做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等她想起我時,給我卷上席子好好埋上,也算全了我倆這些年日日夜夜抵死纏綿的情分。”
綠蘿,“……”
綠蘿都快哭了,可郎君最近情緒不穩,動不動就鬨一出,他有些招架不住。
“馮相肯定是路上耽誤了,昨夜大雪今日路難行,這才來得慢了些。”綠蘿去奪可郎君手裡的剪刀。
心道乖乖,昨天晚上那把他才扔出去,怎麼今日又多了一把,他到底藏了多少剪子!
可郎君也就做做樣子,沒想真死,綠蘿來搶他就順勢鬆了手。
“你到底是我的人還是她的人,怎麼處處向著她說話。”可郎君帕子貼了貼臉,聲音委委屈屈。
綠蘿分明是買來伺候他的小侍,如今竟敢幫外麵的小蹄子瞞他了。
“我當然是您的人了!”綠蘿這話說的可不假。
綠蘿把剪子收起來,安撫可郎君,“您放寬心,馮相最是疼愛您了。她從始至終就隻有您一個人,哪裡會有彆的男子呢。”
“休要哄我。”可郎君不信,前後王氏,後有塗劣質胭脂的小蹄子。
馮阮身邊的鶯鶯燕燕,可不止他一個。
可郎君用帕子遮住眼睛,心道這些人彆落在他手裡,不然莫要怪他心狠手辣。
綠蘿不敢再說,怕激了他的情緒,還好他慢慢聽到外麵的馬車聲響,頓時高興起來。
綠蘿整個人宛如即將出籠的鳥一般,心想可算快解脫了。
“郎君,馮相回來啦!”
可郎君淚水還掛在腮上,狐疑著問,“當真?”
綠蘿小跑出去開門,果然是馮府的馬車。
他扭頭朝後,示意可郎君看,“您瞧。”
可郎君趕緊掐了兩把大腿,身上一痛,本來都快擦乾淨的眼淚再次湧出來。
他委委屈屈站在門口,含著淚看向馮阮。
見他這副模樣,馮阮心裡一緊,下車的時候差點踩著自己的衣擺,踉蹌了兩步走過來,顧不得自己,雙手扶著可郎君,上上下下打量,語氣擔心,“怎麼了,怎麼哭了?”
“嗚嗚,你可回來了嗚嗚,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可郎君就跟那受驚的貓兒似的,縮在馮阮懷裡嗚咽著哭,嬌弱柔軟,惹人憐惜。
他邊哭邊訴委屈,“昨夜你不在,王氏就讓兵部的人尋了理由過來拿我,那聲勢陣仗格外大,知道的是我從了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法。”
“虧得你留了人,否則今日你我便天人永隔了。”
他跟馮阮道,“我不過就是喜歡你罷了,又不跟他爭什麼,他做什麼這麼喊打喊殺,嚇死個人了。”
馮阮心裡清清楚楚,昨夜哪有什麼王氏拿人,分明是宗室謀反想捉住竇氏要挾梁夏罷了。
不過可郎君就是這個膽子,半點風吹草動都要害怕擔心,與其費儘口舌跟他解釋,還不如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乖乖受委屈了,王氏這事做的屬實過分,”馮阮攬著可郎君,很是享受他小貓依人的模樣,美滋滋的哄,“我回去便說他。”
可郎君上眼藥成功,心裡這才滿意。
“我瞧著你怎麼瘦了,腕上這玉鐲都顯得寬鬆了很多,”馮阮大手一揮,“讓珍寶閣送些新的過來,給我寶貝隨意挑選,如何?”
這話可真是說到了可郎君心坎兒裡。
可郎君麵上哼哼唧唧,“人家又不是圖你東西,還不是圖你這個人。”
他嬌嬌軟軟的,磨人的很,可馮阮就是喜歡。
馮阮笑著用掌根擦他臉上的淚,“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自然知道。”
“沒事了,我回來就沒事了。”
她雙手捧著可郎君的臉,他纖密的眼睫掛著淚,扁著嘴紅著鼻子,楚楚可憐,委屈壞了。
馮阮一陣心軟,這會兒哪裡像個右相,全然像個十幾歲的丫頭,笨拙地哄著自己的心上人,“不哭了,哭多了可就不好看了。”
一聽說不好看,可郎君立馬收住眼淚,多一滴都不掉了。
他就靠著美色把住馮阮,要是他不好看了,且不說馮阮會回到王氏身邊,單就說保不準會有年輕貌美的乘隙而入。
“那現在呢?”可郎君昂著臉問馮阮。
馮阮笑,“現在就特彆好看。”
可郎君彆彆扭扭,哼哼唧唧,手指勾著馮阮的腰帶,含含糊糊問,“跟彆人比起來呢?”
馮阮裝傻,“哪有什麼彆人,我就隻有你一個。”
可郎君抿了抿唇,明顯不滿意這個回答。
馮阮餘光抽空看了眼綠蘿,綠蘿悄悄地衝她比了個“三”的手勢。
馮阮收回目光,揉著肚子,“寶貝還有飯嗎,我急著回來見你,都沒來得及吃晚飯,這會兒可餓死了。”
可郎君這才抿唇笑起來,被水洗過的眸子清亮乾淨,頗為驕傲,“那你坐著,我去給你做飯。”
“你啊你,少了我可怎麼辦,誰家的公子像我這般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他誇自己的同時,還不忘了拉踩王氏跟小蹄子。
可郎君覺得馮阮養著他,圖的就是來到他這裡有家的煙火氣,所以可郎君學會了燒菜,廚藝雖然不行,但每次馮阮都是閉眼吹。
隻不過次次吃完,馮阮都要拉上兩天肚子。
等可郎君的身影消失在灶房裡,馮阮臉上的笑才淡下來。
她坐在可郎君剛才坐過的凳子上,垂著眼淡聲問綠蘿,“怎麼回事?”
綠蘿恭恭敬敬,如實說道:“郎君說從您身上聞到了劣質水粉的味道,應當是珂公子的。”
馮阮一怔。
“郎君明顯從月中便存了疑心,隻是一直沒說,加上昨晚受到驚嚇,夜裡一直睡得不安穩。”
馮阮眉心緊皺,“穩定神魂的湯藥喝了嗎?”
“喝了,”綠蘿道:“您在的時候,就以‘避子湯’的名義喂。您不在,我就說是補身子的參湯。他都喝了,可依舊這般。”
如果穩定神魂的湯藥沒了作用,那隻能是可郎君的病情加重了。
偏偏可郎君跟王氏又不同,王氏矜貴高傲,打死都不會問她外室的事情。
但可郎君小氣善妒又很作,被他嗅到胭脂味,定會在心裡反反複複琢磨很多遍。
大意了。
先皇去世加上找到小太女,朝堂上的事情混亂起來,導致她那天忘了換衣服,殘留的一點味道,竟是被可郎君聞到。
馮阮想起什麼,問,“周小神醫的下落還是沒有消息嗎?”
這位小神醫醫術了得,就是行蹤不定。
綠蘿皺眉搖頭,“沒有。”
“繼續找。”
“是。”
兩人在外麵說話,突然聽到灶房裡有碗被打碎的聲音。
馮阮臉色一變,瞬間衝進去。
灶房裡,模樣清俊好看的男子蹲在地上,手裡拿著破碎的碗片,怯生生抬眼看馮阮,巴掌大的小臉,乾淨白皙,因仰視抬頭的動作,更顯左眼眼尾的紅痣楚楚動人。
馮阮抽了口氣。
她本來是抬手要扶他的,如今見他這個模樣,心裡有所感應,把手收了回去。
“對不起,我笨手笨腳,打碎了碗。”
他一開口,聲音語氣都帶著股深入骨子裡的自卑怯意,視線隻敢落在馮阮的衣擺上,連眼睛都不敢跟馮阮對視。
綠蘿立馬反應過來,上前扶起男子,柔聲說,“珂公子沒事的,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來,我叫白檀,您有事直接吩咐我就是。”
馮阮端起自己的人設,走到外麵,站在門口。
珂公子一步三回頭,慢慢從灶房裡挪出來,朝馮阮福禮,聲音輕到聽不清,“馮相。”
珂公子是馮阮從煙花柳巷裡贖出來的,對她是本能的自卑,想接近想觸碰,又覺得自己這般肮臟破碎的身子,不配碰她,隻得這般下人不像下人,外室不像外室的跟在她身邊,當個小侍。
可他連小侍的活都乾不好。
珂公子低著頭,木樁一般立在馮阮身側,邊偷偷思考這是哪兒,邊在想馮阮是不是生他氣了。
“餓了吧?”馮阮沒怪他,甚至低頭挽袖子,聲音溫和,帶著無限耐心,“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每次珂公子出來,馮阮都要下廚給他做飯。
唯有這樣,珂公子才覺得馮阮是真的喜歡他,才放棄那般高高在上的身份,隻為他洗手做羹湯。
他在她心裡,跟彆人不同。僅這份不同,就能讓珂公子偷偷開心很久。
珂公子果真眼睛亮晶晶的,眼尾偷偷看馮阮,“都、都行。”
馮阮不管做什麼,他都喜歡吃。
“那你坐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給你炒兩個菜。”
好在馮阮在各個世界間來回,什麼身份都扮演過,炒菜不在話下。
她的廚藝,可比可郎君好太多了。
馮阮讓綠蘿出去照顧珂公子,自己在灶房裡忙活。
跟炒菜比起來,馮阮更擔心夫郎的病情。
她夫郎在這個世界,似乎有多重人格,目前出現的就已經有三個了。
清冷矜貴的正君王氏,嘴硬傲嬌不服軟,要的是名分跟地位。
嬌軟粘人的作精外室可郎君,敏感多疑又善妒,用金銀玉器便能哄好。
最後便是一個月都不一定出現一次的珂公子,自卑怯懦卻聽話,隻要給他做頓飯就行。
這便是馮阮藏著夫郎不讓外人知道的原因,否則隻要見過三人中的其中兩個,就會有人詫異:
為何他們長得都一樣。
一樣的長相,不同的人格。每一個人格都有他邏輯自洽的身世跟經曆。
馮阮忽然想起什麼,在灶房裡喊綠蘿,“去把我埋在院子裡的好酒取出來,我晚上跟珂公子喝兩杯。”
她對她夫郎的病情接受良好,有時候甚至會享受其中。
馮阮才想到,她跟珂公子名義上隻是“恩人”的關係,還沒跟這個人格圓房呢。
正好今夜借著酒跟菜,把正事辦了。
外頭的珂公子聽懂馮阮話裡的意思,臉蛋瞬間就紅了起來,腳尖蹭地,羞到抬不起頭。
他一害羞,鬨得馮阮都跟著不好意思。
老妻老夫了,這麼一搞,還怪刺激的。
院子裡埋了好幾壇好酒,價值千金。
開飯前,馮阮雖然不情不願,但傍晚都碰見了,最後還是讓人抱了兩壇酒,給梁夏送去。
誰讓她倒黴,跟上司她爹住同一片巷子呢。
馮阮決定搬家,這地方屬實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