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 “糕點真是給你做的。”……(2 / 2)

這是言佩兒能想到的,罵人最臟的話了。

不行,太臟了,不符合她的形象。

梁夏見她氣得胸脯上下起伏,臉都憋得通紅,於心不忍,不由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臂,順毛一般,“不氣不氣啊。”

上回被炸了,估計也氣成這樣,聽說在家當了幾天的魚呢,都沒出浴桶。

太慘了。

梁夏搖頭感慨,果子這乾的都是什麼事情!譴責她。

“嚶嗚。”言佩兒跟個貓似的,嚶嚀委屈一聲。

要不是還不熟,她都能靠在梁夏懷裡哭。她何時做好事還被人這麼汙蔑的啊。

梁夏眼睫煽動,默默收回手抱在懷裡。

她怎麼覺得言大人不對勁呢,是砸傻的,還是上回她們嚇傻的?

眾人也靜了一瞬,再看向言佩兒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言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這才借著瘋瘋癲癲的狀態說出這些積壓在心裡的話?

馮阮虧得沒磕瓜子,要不然現在一口得咬在舌頭上。

這是哪裡來的小公主,她佩姐呢!

她鐵骨錚錚的真女人,佩姐呢!

她那麼堅韌那麼中正的佩姐呢!

廉鶴斷然沒想到言佩兒會把這些事情抖落出來,整個人沒有半分防備,上去捂她的嘴都來不及。

因為言佩兒還不老實,上個朝,都能從正中間走到她身邊,又從她身邊走到梁夏身邊,來來回回的告狀,像個嬌慣長大沒受過委屈的少年,恨不得哭給所有人聽。

廉鶴隻當她傻了,誰知道她瘋了,什麼話都往外說。

群臣的目光落在廉鶴身上,廉鶴心尖輕輕顫,抬眼看高位上的那人,正好對上她乾淨的眸子文氣的臉。

梁夏溫和一笑,靠在椅背上,無害的像個學生,熟悉的音調響起,“廉鶴啊。”

聲音像寒冬臘月刺骨的冷風,直接吹到人心底。

“說說吧。”

廉鶴渾身血液從腳底板涼到頭發梢,連呼吸都覺得疼。

她上次這個調調喊的是“梁佩啊”,看看梁佩如今是何下場。

“臣、臣實在不知道禦史大夫在說什麼,言大人身為禦史大夫,覺得臣德行有虧要參臣,那臣認,可要是莫須有的罪名想安在臣身上,臣實在不從。”

“你是哪盤小點心,還值得我冤枉你。”言佩兒下巴抬到天上。

“皇上,言大人似乎有些反常,”有人混淆視聽,“說得話,不能全信。”

“言大人反常與否,跟她參廉鶴一事有何關係?言大人既然說上次參齊敏齊大人一事是受人挑唆,那便要查實此事,還三位大人一個清白。”

“言大人若是受傷未愈,那說得話便不能算作清晰時所言。她參廉大人的事情,也可能是記憶混亂記錯了,把自己做的事栽在彆人身上。”

“這位大人,您在太醫院身居何位啊?您這麼會斷病,來什麼前朝,直接去後宮太醫院任職便是。”

“你——”

“我實話實說,”開口懟人的是禮部尚書戴大人,原禮部侍郎齊敏是她的下屬,“皇上,臣請求徹查此事,還齊敏齊大人一個公道,齊大人隻是體恤貧苦學子這才提議發放津貼,絕無拉攏門生之意啊。”

關於言佩跟廉鶴的事情,爭論比較大。

清流保廉鶴,權臣恨不得她們內訌打起來。

“馮相覺得呢?”梁夏看馮阮。

馮阮頷首,“臣自然支持查清事情真相,還清者清白。”

清流立馬不乾了,事情要是交給馮阮去查,廉鶴大人就是沒事也能查出點事情來。

誰人不知道馮阮想借此次機會插手她們禦史台的事情。

清流尋找自己主心骨——言佩。

大人您說句話啊!

言佩兒站在梁夏身邊,跟李錢一個站位,對著廉鶴的方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小人得誌”找到靠山的模樣。

“……”

這事自然不可能讓馮阮一人查。

梁夏看向言佩兒,“事情既然出在禦史台,你做為禦史大夫,那便協同馮阮查清此事。朕相信你會秉公執法,擔起禦史的責任,掃清奸佞還朝堂一片晴天。”

她說這話時,東方天際微白,些許光亮透過天空的縫隙斜著照過來,驅散原先的昏暗,映在梁夏白淨的臉上。

她眉眼舒展,臉蛋好看,神色認真,眸光專注,一臉信任。

本來不想乾的言佩兒猶猶豫豫,“那行吧,我試試。”

聽起來就好難啊,但梁夏又很相信自己。

言佩兒走到馮阮身邊,挺胸抬頭,鬥誌滿滿,“咱倆要加油啊。”

馮阮,“……”

下朝時,馮阮借探討公務為由,走到言佩兒身邊,“言大人。”

是問三角函數呢,還是問巴啦啦小魔仙呢,這看起來年齡不像很大的樣子。

馮相雙手抄袖很是為難。

言佩兒側頭看她,認真的說,“我想先回去睡個回籠覺,有事情你可以跟我管家言五說,我睡醒了會知道的,如果很緊急,她會叫醒我。先就這樣啦,拜拜~”

拔步床雖然沒有八百米,但湊合一下也是能睡的。

言佩兒今天的精力消耗完了,需要回去休息。她說完人直接就走了,留下馮阮整個人呆在原地。

她一句話沒問呢,又好像不用問了。

這一看就不正常啊。

是敵是友不清楚,且借著這件事情再看看吧。

下完朝,禮部就在準備接太君後進宮的事情了。

各項儀式擺完,去接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竇氏被安排坐著鳳輦進宮,排場鋪張陣勢浩大。

而群臣會站在望水巷口迎接,護送鳳輦,步行送至宮裡寢殿門口才停下,皇上則在宮中等著。

竇氏本不想這麼大排場,太鋪張了,但梁夏堅持,晌午特意回來一趟,隻為勸他:

“爹,隻奢侈這一次,大不了我之後不娶夫了,把錢都省在這一次上。”

下午陳家兩姐妹過來,陳妤果一眼就看中那鳳輦。

兩眼放光,圍著輦車轉,手摸來摸去,“乖乖,乖乖,這花車不錯。”

陳妤鬆,“……”

能不能有點見識。

陳妤果見竇氏不好意思上輦,立馬勸他,“叔,就這一次,風風光光一把!”

她眼饞死了那鳳輦,恨不得自己坐上去。

陳妤鬆也勸,“就是就是,大夏是大梁最尊貴的皇上,您這個當爹的就是最尊貴的太君後,您不坐這輦車,還有誰有資格坐。”

“最主要的是,讓大家都看看誰是太君後。今日以後,往常咱們受的委屈,都會儘數洗清。”

那些罵過竇氏的人,說過父女倆壞話的人,梁夏私下裡背著竇氏,帶著陳妤鬆跟陳妤果都討了回去。

這些年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小了很多,但並不是沒有。

梁夏今日這般鋪張,為的便是要竇氏挺胸抬頭朝前看,他是大梁最尊貴的父親,往後半個不好的字,都不會再砸在他單薄清瘦的肩上。

竇氏眼裡露出笑意,“好。”

臨行前,他看向季曉兮。

季曉兮好舍不得,她沒有家人沒有感受過爹的溫暖,僅住的這幾日,她都把竇氏當父親了,要不是不合適,她都想認竇氏為義父。

季曉兮抬手抹了把淚,“叔您放心,這院子我住一日就仔細打掃一日,我會記得在鍋裡給艾草留飯的,也會每日給蔡夫子送飯,您說的我都記著呢。”

“哦,還有那兩雙鞋,等蔡夫子回來我就交給她。”

蔡甜出門了,清晨醒酒後走的,家門跟書院門都關上了,人不在家,至於去哪兒……

竇氏沒問艾草。

他笑著摸摸季曉兮的腦袋,“好孩子,辛苦你了,我跟大夏有時間還會回來看你的。”

“那您可一定不能忘了我。”季曉兮淚含在眼眶裡。

竇氏心軟,上前抱抱她,“好~”

“我也要我也要,趁大夏不在,都抱抱。”陳妤鬆立馬湊過來,帶著陳妤果一起,抱成一團。

禮部的人說,“時辰到了。”

新上任的欽天監算了吉時,說是踩著點出發,可保佑後代福澤安康。

“走吧。”

陳妤鬆陳妤果跟季曉兮扶著竇氏上了輦車。

從竇家門口,經過小巷。

竇氏能聽到很多人在竊竊私語:

“大夏,對就是她,那孩子瞧著就聰明,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她爹如今都是太君後了,以前還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他不檢點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現在全閉嘴了,鵪鶉似的不敢再說話。”

“就是就是,竇哦不,太君後為人和善,哪裡像他們嘴裡說得那般不堪。”

黃昏時分,彩霞滿天,竇氏坐在高高的輦上。

他覺得自己此生最風光的時候,也就是現在了,他也是此刻,才明白大夏的用心。

她要他,往後餘生,都如今日這般高高在上,目下無塵。

過往的不易跟苦難,刺耳的流言蜚語跟汙蔑指點,在今日之後,全如螻蟻一般低到塵埃裡,再也傷不著他。

宮中,留玥宮門口,梁夏端著手臂在等鳳輦。

輦車還沒來,她不由側頭看身邊跟她並肩站著的沈君牧。

可能注意到她的視線,沈君牧麵無表情,抬腳朝右平著挪了一步,離她遠些。

梁夏一臉茫然,“?”

怎麼回事啊,她昨天晚上花了一晚上時間給他做糕點,才哄得他說了句“甜”,怎麼今日又對她這麼防備了。

梁夏悄悄問李錢,“是不是沈瓊花又進宮說我壞話了?”

她對沈瓊花都快產生心理陰影了。

李錢差不多知道怎麼回事,“不是沈將軍,是羅萱羅頭領,昨天炫耀了一晚上,說您親手給她做了糕點,估摸著這事,被他聽見了。”

何止沈君牧聽見了,全皇宮估計除了梁夏,都知道了,說新皇給羅頭領送了包糕點,親手做的。

一包啊。

沈君牧才三塊。

梁夏,“……”

羅萱這個顯眼包!害得她白哄了。

梁夏學著沈君牧的表情,麵無表情地,朝他身邊挪了一步,再次跟他肩並肩衣袂蹭衣袂。

沈君牧瞪她,又要往旁邊挪,梁夏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手邊沈君牧的袖子。

她看他,一臉認真,“糕點真是給你做的,真的,羅萱吃的是炸糊的那些,李錢可以作證,對吧李錢。”

梁夏眼睛求助地看過來。

李錢立馬就想得瑟起來,但一想到梁夏沒哄好沈君牧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他立馬老老實實,“是的,醉酒都要為您做糕點,這份心簡直感天動地,日月可鑒呐!”

說得,怪讓人臉紅的。

梁夏耳朵都熱了,撚著沈君牧的袖筒,輕聲說,“差不多這個意思。”

沈君牧半信半疑,袖子被人拉住都忘了,“真的?”

梁夏另隻手對天發誓,“真的。”

“那我,那我再信你一次。”沈君牧低頭把袖筒從梁夏手裡抽回來。

彆的不說,糕點至少挺甜的,所以他吃的不是炸糊的那些。

這麼一對比,沈君牧心情又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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