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兩方人在山洞內躲雨相遇,對方一看就是王旭光舊識,或者說舊怨。
陳輕瑤正思索是不是要乾架,就聽王旭光道:“表弟,不可胡言亂語。”
表弟?
她都準備要擼袖子了,聽見這話默默停下動作。
對麵那人反應極大,像被踩了尾巴,叫嚷起來:“姓王的我告訴你,老子有名有姓,不叫什麼狗屁表弟!”
王旭光輕歎口氣,道:“表弟,這樣大喊大叫,成什麼樣子。有什麼話與我出去說,不要打擾其他人。”
他回頭對陳輕瑤與蕭晉道:“二位師叔稍等,我去去就回。”
說完,不管他那表弟氣得要跳腳,拎著人就走了,跟著來的幾人有些傻眼,呆愣一會兒後忙跟上去。
“姓王的你放開老子!老子跟你拚了——”
陳輕瑤與蕭晉相互看看,未料到竟是這樣的發展。
她有些好笑道:“王師兄真是……”
這兩日結伴同行,他們發現王旭光此人,看著沉默寡言,不好接近,實際上話還挺多的,而且對認定的事很頑固。
比如到現在他還稱呼他們兩人師叔,無論如何不改口,這點相信那位表弟深有同感,看對方氣得要炸的樣子,就知道曾做過多少次無效抗議。
不久,王旭光獨自回來,帶回兩條關於天元宗其餘弟子的消息,想必是從他表弟那得知的。
第一條,入秘境第一天,有名天元宗弟子被上千頭妖獸追擊,穿越小半個秘境,不知後來如何,想必凶多吉少。
他剛說完,陳輕瑤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王旭光正要說第二個消息,見狀停下,麵帶疑惑:“陳師叔因何發笑?”
“我笑是因為哈哈哈哈……”陳輕瑤擺著手,努力想忍住笑,卻怎麼都收不住,“因為那個人是哈哈哈哈……”
蕭晉無奈解釋道:“阿瑤發笑,是因被妖獸追擊那人是我。”
聞言,王旭光大為驚訝。
剛剛得知此事時,他還為同門惋惜,一千多頭妖獸,就算全是一階,尋常築基修士見了都要避著走,何況煉氣。
他沒想到那名弟子是蕭晉,而且還成功擺脫了,對方的實力,隻怕比他認為的更強。
陳輕瑤終於笑夠,帶著笑意問道:“還有一個消息是什麼?”
第二個消息,因最近有不少人落單遇害,幾個大宗門弟子商議過後,在東北方向的平原上布置了一處營地,作為所有正道修士的落腳點,其中就有天元宗的人。
“東北方向,難怪我們一路走來都不曾遇見同門。”陳輕瑤道。
她和蕭晉走了快十天,還沒到東邊,這說明他們原先落地點應該處於偏西方位,要去東邊或東北邊,得橫跨整座秘境。
雨停後,幾人繼續趕路,據王旭光所說,他表弟不願與他同行,已先一步離去。
陳輕瑤心道,就那位表弟的暴脾氣,跟王旭光一起走,早晚得氣死在路上,不如先走一步保命要緊。
之後數天一路順利,落單的修士容易被盯上,落單的大宗門弟子更是如此,但是他們一共三人,但凡不是頭鐵的,都不會想不開。
這日下午,他們終於抵達營地。
營地內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帳篷,每個帳篷代表一處勢力,陳輕瑤他們遠遠看見,居中最大的那個帳篷,竟不是天元宗,而是屬於飛雲宗。
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意外,飛雲宗萬年老二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數萬年前,修真界以清風宗為首,那時候飛雲宗就排行第二,後來清風宗日漸勢弱,飛雲宗卯足了勁盯緊第一宗門的位置,誰料天元宗異軍突起,它還是老二。
身為老二的飛雲宗,在秘境內拔得頭籌了?
三人快步靠近,天元宗帳篷內恰好走出一人,看見他們,又驚又喜道:“陳師叔、蕭師叔、王師兄,你們可算來了!”
雙方打過招呼,王旭光道:“夏師弟,大家可都在此處?”
“在是在,就是……”夏域平看向最大的帳篷,一臉氣憤,“飛雲宗欺人太甚!”
原來,早先開始提議組建營地的,就是天元宗,飛雲宗與清風宗後來才加入,在他們選擇這片地方,清理了附近的妖獸之後,飛雲宗突然說他們人數最多,出力也最多,按理應該占據最大的地盤。
那時候飛雲宗已經聚集了七位弟子,天元宗隻有五人,其中一位還在清理妖獸時受了重傷,無法與飛雲宗的人爭奪,隻得暫時退讓。
後來雖雙方各有弟子趕來,飛雲宗在人數上依舊占上風,如今已有九人,天元宗隻有六人,差距拉得更大。
眼下另外五名天元宗弟子外出尋找天極草,夏域平留下守衛營地,其他宗門也一樣,都有一人駐守,防止妖獸或魔修偷襲。
王旭光看向陳輕瑤,道:“陳師叔以為該如何?”
夏域平沒料到他會率先詢問陳輕瑤的意見,有些驚訝。
因為王旭光在他們十人中戰力最強,所以默認以他為首,陳輕瑤雖說是寒山真君的徒弟,但他們稱呼一聲師叔,已經是尊敬,其餘的,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陳輕瑤想了想,說:“雖然我認為,占不占最大的帳篷無所謂,我們此行唯一目的是天極草,誰找得多,誰才是勝者。但飛雲宗的人不講道義,摘了我們的果子,總不能叫他們白摘,也該回敬一二。”
蕭晉等三人都點頭同意。
陳輕瑤又道:“他們那邊現在隻有一個人,等晚上人都回來,再上門跟他們講講道理,省得有人說我們以多欺少。”
“正該如此。”
天色漸暗,營地內的人陸續回來,周舜也在其中,見到陳輕瑤與蕭晉,他麵上一鬆,硬生生繃出個不太明顯的笑。
陳輕瑤看見,打趣道:“周師兄,你的包子長褶子了。”
其他人一時沒聽明白,待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周舜的包子臉,登時哈哈大笑。
出去尋找天極草的人今日運氣不錯,都不曾受傷,眼下他們也有了九人,當下便一同出門去。
這些時日,可把營地內六名弟子憋屈得慌,好不容易等來同門,恨不得馬上能出口惡氣。
飛雲宗的人知道天元宗必定會來尋麻煩,早已戒備起來,一聽到動靜,立刻從帳篷內走出。
夏域平憤聲道:“唐宏,你飛雲宗的人強占天元宗地盤,今日該讓出來了!”
飛雲宗領頭唐宏笑了笑,輕蔑道:“到底是誰的地盤,可不是光憑嘴上說說,我飛雲宗實力比你天元宗強,為何不能享用最大的地方?”
“多說無益,有本事比劃比劃!”
其他宗門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出來旁觀,這些大宗門平日高高在上,難得遇上他們的熱鬨,如何能錯過。
唐宏傲然道:“比劃就比劃,不然真以為我飛雲宗的人怕了你們。我就站在這裡,誰有膽量儘管來!”
天元宗幾人不由將視線轉到王旭光身上。
唐宏敢這樣囂張,自身實力就是他的依仗,同為煉氣大圓滿的劍修,隻有王旭光能與他一戰,先前周舜與他動過手,惜敗一招。
眾望所托,王旭光上前一步,拱手道:“那就請唐道友指教。”
眾人讓開些許,那二人登時戰到一處,一時隻見劍光凜凜,劍氣逼人。
陳輕瑤與蕭晉正觀戰,周舜忽然低聲與他們說道:“注意飛雲宗那邊,剛剛站在唐宏身後的人。”
兩人看過去,見到一位少年,修為隻在煉氣十層,看著沒什麼特殊,但不知為何,多看幾眼,便有種違和感。
“這個人……身上氣息好奇怪。”陳輕瑤輕聲道。
蕭晉則道:“他比唐宏強。”
周舜點頭,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他看起來比唐宏更危險。”
所以先前在唐宏手中惜敗後,他不曾再次挑戰,因為就算打贏唐宏也沒用,飛雲宗另有底牌。
陳輕瑤點點頭,難怪飛雲宗底氣如此充足,就算天元宗如今也有了九人,也不見他們退縮。
但是,唐宏已經是煉氣大圓滿的劍修,按理說築基之下無敵,唯有同樣修為的王旭光才可一戰,比他還強,可能嗎?
周舜又沉聲道:“我聽祖父提過,若有元嬰以上修士出手,可強行遮掩低階修士修為,即便元嬰真人也探查不出。”
陳輕瑤心中一凜,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飛雲宗那名少年,極有可能為築基修士偽裝!
築基及以上修士不得入小秘境,這是正道、魔門、散修盟約定好的事,入秘境之前,所有弟子暴露在各元嬰真人眼下,修為一覽無餘。
可要是有元嬰之上的人出手遮掩,那就算元嬰真人也看不出來。
飛雲宗身為第二大宗門,竟帶頭做這種破壞規則的事,難道當真是被萬年老二這個稱呼給惹急了?
“阿瑤,待會兒我來與他對戰。”蕭晉忽然道。
唐宏與王旭光二人看似旗鼓相當,但到底王旭光在煉氣十層打磨更久,累積更充足,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即將勝出。
飛雲宗好不容易壓過天元宗一頭,怎麼甘心將地盤讓出,那個築基少年必定會出手。
天元宗這邊,王旭光隻怕無力再應戰,其他人更不行,隻有陳輕瑤與蕭晉還可一試。
陳輕瑤並不懷疑蕭晉的實力,隻是這一戰必定艱難,讓他去又要血淋淋,她道:“先讓我試試,入秘境之前,不是剛煉出一個陣盤麼,恰好拿他煉煉手,若我不是對手,你再來。”
她那個組合法陣自從琢磨出來後,隻在自己身上試過威力,還沒讓其餘人嘗嘗厲害,這可不是她的本意。
蕭晉對她有十二分的信心,不再堅持,隻道:“阿瑤小心。”
說話間,比試已分出勝負,唐宏敗了。
那築基少年果然上前,道:“飛雲宗元立輝,請賜教。”
王旭光此前並未注意到他,此時留心一看,也察覺出不同,麵色凝重起來。
他正要應戰,便聽後方陳輕瑤道:“王師兄辛苦,這一戰不如交給我吧。”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