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煙雨樓主事的態度一變再變。
如果說,僅玄清道君徒孫的身份、僅地階大師的身份,還不足以讓煙雨樓專門為其辦一場拍賣會,那麼再加上兩道兼修、地階中品、兩年十一件中品法器……這些籌碼夠不夠?
主事覺得,要是這樣還不夠的話,那他們煙雨樓往後也不必做生意了。
他當下取出一枚玉簡,將陳輕瑤報出的一連串物品記下,法器過後是丹藥,丹藥過後是符籙,符籙過後是陣盤。
記著記著,他不由恍惚,莫非玄清道君當真還有彆的徒孫?
否則這些符籙跟陣盤如何解釋,總不至於,麵前這位大師她不止兼修丹器兩道,還是四道兼修?
主事很快笑著搖了搖頭,為自己的異想天開。
兩道地階已經足夠震撼,足以讓那些大勢力坐立難安,要是變成四道地階,整個修真界都得震動!
拍賣會雖然定下,時間卻不在近前,至少得三個月之後,煙雨樓需要將消息傳出去,需要造勢,以此吸引更多的客人。
陳輕瑤也不急,幾個月時間,對修士而言不算什麼,更彆說她現在已成了化神真君,足足兩千年壽命,烏龜都不敢跟她比長壽。
從煙雨樓回去沒多久,玄清道君果然聞訊現身,一如既往拎著他的葫蘆酒瓶,見麵就笑嗬嗬問陳輕瑤:“乖徒孫,上回那樣的好酒還有沒有?”
陳輕瑤略顯驚訝,“您都喝完了?”
她一共釀了十三壇七品靈釀,師祖獨占十一壇,雖說壇子不算太大,但一壇十幾斤還是有的,況且憑她在靈田法陣內放置的時間,少說也是兩三千年的佳釀,就算大乘道君,一回喝兩三小杯足矣,結果他老人家這麼快喝光光了?
聽見這話,玄清道君氣咻咻道:“不全是我喝的,還被人搶了幾壇,那幫家夥不講道義,聯合起來搶我的酒!”
陳輕瑤更加驚訝,竟有人敢搶師祖的酒,關鍵是還成功了,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怕不是一群大乘道君一哄而上吧?
風溪真君冷不丁問:“您跟人炫耀了?”
到底是做過幾百年師徒的人,對於自己師尊的性子,風溪真君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一下子戳中要點。
玄清道君登時語塞,言辭含糊半天,忽然瞪眼耍賴:“我隻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酒,沒讓他們搶!”
陳輕瑤這才猜到怎麼回事,應該是師祖得了好酒後,特意去找人炫耀顯擺,結果對方不講武德,幾人聯手虎口奪酒,硬生生搶走幾壇。
她一陣無言,不知該對此說什麼,又想到前陣子聽人家傳的,師祖與其他大乘道君交手的事,難道這些大佬們搶的不是渡劫之下第一人的名頭,而是幾壇酒?
想想師祖曆來行事,她覺得說不定這個完全不像真相的猜測才是真相。
那酒她就釀過一回,自己並沒有剩餘,好在七品靈穀還有,重新釀製並不費勁,於是道:“您想要的話,得等上幾天。”
玄清道君喜上眉梢,連連道:“有就好有就好,乖徒孫,記得多多益善啊。”
至於如此數千年的佳釀,為何徒孫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這個問題他完全沒打算追根究底。
自從知道徒孫不但以元嬰初期修為抵達上界,還四道兼修之後,玄清道君就清楚,她身上必定有大機緣,說不定可直指飛升的機緣。
不過那又如何,他隻管自己手中一柄劍,護得門下徒弟徒孫儘周全,隻管壺中一杯酒,萬般紛擾身後留。
到如今,陳輕瑤同樣沒有特意隱瞞傳承的意思,師門上下,從掌門師兄到師祖,每一位對她都堪稱儘心竭力,若她還遮遮掩掩,未免謹慎過頭,失了真心。
況且他們根本無意探究她的秘密,即便種種不尋常就擺在眼前,師長們也從未曾多問。
她轉頭問風溪真君:“師伯可要來幾壇?”
風溪真君還未說話,玄清道君便道:“你師伯的酒量跟寒山那小子相差無幾,他的酒,就讓我這個為人師尊的代勞吧。”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臉紅,陳輕瑤與風溪真君頓時搖頭失笑。
為了滿足師祖,陳輕瑤又從種穀子開始,先把幾枚留種的七品靈穀種了兩遍,得到上千枚種子,又將這上千枚靈穀種播種下去,收獲數百斤靈穀,如此一步步,最終釀出五十壇靈釀。
而後,她又給師祖煉了個新酒瓶,也是葫蘆形狀的,隻有兩個巴掌大小,那五十壇酒裝進去,才堪堪裝滿一個瓶底。
這下他老人家隻需保護好自己的酒瓶,便不用擔心又被人搶,不過,也有可能他改向人顯擺酒瓶子,結果叫人連瓶帶酒一起端走,若果真如此,陳輕瑤也沒辦法了。
拿到心心念念的好酒,玄清道君身-形一動就要走,忽然想起什麼,將蠢蠢欲動的腳收回,嗬嗬笑道:“差點忘了,這次回來是為了煙雨樓的事,現在還不能走。”
陳輕瑤隻能說深感榮幸,除了酒之外,師祖還記得她的拍賣會,多難得啊。
煙雨樓分樓遍布修真界,有著極其完整的消息網和廣泛的勢力範圍,玄清道君徒孫準備拍賣地階丹符陣器的消息,很快傳遍各處。
每個聽聞的人,都止不住驚奇,玄清道君身為劍修,有幾個法修、器修、丹修的徒孫也就罷了,現在竟連符修陣修也有,莫不是打算把天下諸道一網打儘?
而且,從一名劍修門下出來的丹修器修符修陣修,竟各個都成了地階大師,這讓那些專攻此道的大勢力臉麵往哪裡擱?
有人等著瞧好戲,有人想看看玄清道君的徒孫是否當真名副其實,有人懷著莫名的心思……不論這些人是什麼想法,這場拍賣會確實成功引起各方注意,和仙城內陸續出現一些生麵孔。
日子一天天臨近,陳輕瑤仍在埋頭煉器,外界的消息陸續傳到無名小峰,知道自己的拍賣會場麵不小後,她有點擔心拿出去的拍品鎮不住場麵,畢竟等級最高隻有地階中品,能算珍貴,卻不能說稀罕到絕無僅有。
至於造化丹、轉死回生倒是有資格鎮場,但這樣的至寶,拿去換靈石太過暴殄天物,所以她打算再煉一個能壓軸的寶貝出來。
足足煉了近二十天,她感覺身體快被掏空,連真火瞧著都萎靡了一些,才終於把這件大寶貝煉完。
陳輕瑤欣賞許久,滿意地點點頭,揮手收入儲物鐲,低頭瞧著掌中的小火苗,伸出手指頭戳了戳。
觸感很神奇,並沒有戳到實體,指尖卻被一團暖融融包圍。
“有趣。”陳輕瑤又戳了戳,“你這小家夥,看起來軟綿綿的,到底如何能夠煉化萬物。”
真火癱在她手心一動不動,瞧著有點扁,像顆半融化的橙色棉花糖,一點兒也瞧不出是個小暴脾氣。
直到她越戳越起勁,還試圖將它捏成奇怪的形狀,火苗才終於忍無可忍,跳起來往她下巴上撞了一下,轉頭呲溜鑽進陳輕瑤專門為它煉製的火晶石小房子。
真火天生喜愛火晶石,平日不是在她丹田裡,就是在小房子內跳來跳去,而陳輕瑤也沒有約束,任它在自己丹田內自由出入,隻要需要它的時候不掉鏈子就行。
轉眼便是拍賣會當天,玄清道君領著徒弟、徒孫前往和仙城。
風溪真君服用造化丹已有五年,勤奮修煉之下,實力已恢複巔峰狀態,他百年不曾下山,這回便與師尊、師侄一起出門。
煙雨樓今日比往常更熱鬨,陳輕瑤還在想這麼多人,會不會有誰把師祖認出來,就見一眨眼,他老人家已帶著他們出現在一處雅間內,雅間前方正對的,就是拍賣會高台。
樓內主事很快過來相見,玄清道君隻管歪在一旁愛答不理,還是風溪真君與人寒暄來往了一通。
陳輕瑤取出新煉的法器,說是準備最後上場的拍品。
那主事十分好奇,在他看來,這位大師此前拿出的物品,就有不少是可以壓軸的寶貝,手上這一件,必定比那些更出色,更珍貴。
他小心探查了一眼,半晌後,方嘴角微抽地回過神,艱難道:“此寶必定、必定……震驚四座。”
“承您吉言。”陳輕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