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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至,劍已到。
劍光直指丹鼎仙宗為首之人,對方大乘中期修為,麵對這一劍,竟不敢直接應對,反而祭出一座寶鼎,擋在身前。
陳輕瑤看出那寶鼎是地階中品的寶物,周圍一圈圈紫色華光,防禦極強,抵擋尋常大乘攻擊不在話下。
可是劍光與寶鼎相接,卻勢頭不減,眨眼間破開層層紫光,看得丹鼎仙宗與萬煉仙宗的人臉色一變再變,直到最後一層紫光破開,寶鼎發出輕輕嗡聲,那劍光才終於消散。
與此同時,兩道人影一先一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以極快的速度靠近。
陳輕瑤定睛看去,驚奇道:“竟連滄海真君也來了。”
莫非那條通道今天心情好,買一贈一大放送?
那兩人眨眼已至麵前,寒山真君仍是一副紈絝少年模樣,視線在自己師尊、師兄、徒弟身上停駐片刻,開口卻不客氣道:“老頭,你什麼時候改了脾氣,這種時候還廢什麼話,直接打就是了!”
玄清道君看著多年不見的小徒弟,臉上原本有幾分欣慰感慨,一聽這話頓時瞪眼:“目無尊長的臭小子,喊我什麼!”
寒山真君笑嘻嘻道:“老頭咯,怎麼,年紀大還耳背了?”
“我打死你個不孝徒!”玄清真君掄起酒壺就打。
“師兄救命啊,老頭又發瘋了!”寒山真君身-形一閃,出現在風溪真君身後,拿大師兄當擋箭牌。
風溪真君歎氣:“小師弟……”
“哎呀呀,又要念經了,徒弟救命啊,你師祖——”寒山真君舍棄風溪真君,轉頭奔向陳輕瑤。
喊到一半忽然頓住,終於想起來,自己現在也是當人師父的人,怎麼可以在徒弟麵前打打鬨鬨,丟了長輩的威嚴。
他頓時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清清嗓子,整整衣襟,搖著紙扇道:“乖徒兒,你們兩個——哎呀!”
原來是玄清道君從後麵給了他一酒壺。
寒山真君整個人跳起來,什麼長輩的威嚴統統拋到腦後,“臭老頭,吃我一扇!”
“臭小子,看我酒壺!”
加起來能有一千歲的師徒兩人,我給你一拳你給我一腿地打了起來。
在如此背景下,風溪真君領著兩名師侄,與滄海真君拱了拱手,含笑道:“原來是滄海道友,久違了。”
雖然離開下界已有一百多年,對於這位與小師弟齊名的散修天才,風溪真君還是知道的。
陳輕瑤跟蕭晉一同見禮,“見過滄海前輩。”
滄海真君亦麵上帶笑,四人你來我往寒暄。
另一邊,丹鼎仙宗與萬煉仙宗的人麵麵相覷。
對於請動玄清道君徒孫一事,他們早就知道不會太順利,畢竟這位道君乖僻桀驁的性格眾所周知,哪怕好聲好氣與他說,大概也不會輕易同意。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出於對兩大仙宗地位的自信。
眾多修士裡,不論丹修還是器修,都不以戰力見長,卻依舊極少有人願意得罪他們,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求到丹修頭上的時候。
而且這類修士一般人緣廣泛,隻要拿出一些丹藥法器作為報酬,有的是願為他們驅使的人。
單個丹修器修如此,作為丹道器道魁首的兩大仙宗更是如此,就算是仙劍宗那群劍修,也得給幾分麵子。
他們並未打算武力脅迫玄清道君,若說不動,今日先回去,聯絡其他大宗一起施壓便是,他玄清確實實力強悍,但他隻有一個人,難道還能為了幾個徒孫,與整個修真界為敵?
況且兩大仙宗也不準備對他的徒孫做什麼,隻是不忍心見到如此好苗子流落在外,荒廢天賦罷了。
可是天外飛來的一劍讓眾人心驚膽戰,來人不過化神後期修為,竟有與大乘中期對戰的實力,這等天賦,怕是仙劍宗榜首也及不上!
且此人脾性乖戾,動輒喊打喊殺,比起玄清道君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這一方人數雖多,真打起來,未必是對手,說不好還得吃大虧。
然而後續發展卻大大出人意料,那玄清師徒兩人竟不顧尊卑體統打打鬨鬨,另外幾人則若無其事談笑風生,完完全全把他們兩大仙宗晾在了一旁!
“這、這些人簡直目中無人!”一名年輕修士氣憤道。
為首大乘中期雖然神情溫和,笑意卻不及眼底,以他的修為地位,何時受過這樣的冷遇,此前險些不敵一名小小化神的事,更叫人如鯁在喉。
這玄清師門上下,每一個好相與,那幾個神神秘秘的徒孫,怕也不是什麼良善謙和之人,說不得此刻正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此等後輩,哪怕天賦再高,日後入了仙宗,依舊得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知道此刻無法將人帶走,那大乘中期朗聲道:“看來今日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我等改日再來拜訪,希望到時諸位已經改變主意。”
並沒有人理他們,連一向注重禮節的風溪真君也仿若未聞。
兩大仙宗的人臉色更加難看,甩甩衣袖憤然離去。
風溪真君看了眼還在鬨的師尊與師弟,壓下歎氣的衝動,回頭對滄海真君道:“此處不是敘舊的地方,還請道友與我一同移步。”
“請。”滄海真君道。
風溪真君便帶著兩名師侄,與客人一同離開,走出老遠,身後兩道身影方才急速跟上。
“等等我!”
待一切動靜都平靜下來,和仙城附近陸續顯露幾道氣息,有人密語傳聲。
“丹鼎仙宗與萬煉仙宗果然出手了。”
“出動兩名大乘中期,真是好大手筆,可惜仍舊低估了對手。”
“誰都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自己對付不了,下一步肯定要聯手各大勢力,給玄清施壓。”
“從前這一招無往不勝,這回怕是不太好使。”
“不錯,一個玄清也就罷了,他身邊那個徒弟,就是百年前與他共經大戰的那名吧,竟果真還活著。還有他那幾個徒孫,要麼是地階大師,要麼是力壓劍修的法修,加上最後出現這個,化神後期可戰大乘中期。嘖……這一師門,儘是妖孽啊。”
發生在和仙城的事,很快被聚在此地參加拍賣大會修士傳遍修真界各處。
另一邊,陳輕瑤與蕭晉跟著師長回到無名小峰。
打鬨一路,那兩名折騰的師徒終於停歇,師門祖孫三代得以坐在一塊好好說話。
“師尊,您與滄海前輩怎麼會忽然出現?”陳輕瑤很是好奇。
打從她進入天元宗,寒山真君就總是在宗外晃蕩,從他去過的幾處地方,陳輕瑤能猜出來,對方是在為去上界探路。
可是探了那麼幾十年,也沒見他真正出發,結果她跟蕭晉無意間來到上界不過十來年,師尊竟前後腳就到了。
在記得自己是彆人師父的時候,寒山真君多少能夠保留幾分高階修士的體麵,隻見他神秘一笑,高深莫測道:“時機已到,為師自然就來了。”
實際情況是,他逛了一圈回到宗門,從掌門師侄那兒得知,自己的兩個徒兒已經去了上界,還跟師尊師兄順利會師。
寒山真君當時就震驚了,徒弟都已經抵達上界,他當師父的還在下界浪蕩,為人師尊的臉麵往哪裡擱!
要是徒弟修為突飛猛進,等他到上界的時候,說不定他們兩個的境界已經比他高,這怎麼可以!
於是他破天荒搬入天峰,開始閉關修煉,三年內衝到化神後期,又去離妄海,刺激得滄海真君跟著進階,然後兩個人馬不停蹄趕往上界。
雖說二人實力高強,上下界通道內的眾多嗜獸,還是讓他們頗為頭疼,順利抵達上界後,修養了一段時間,才開始打探,正巧這時候和仙城拍賣會的消息傳開,他們就趕來了。
“好在及時趕上。”寒山真君道,眨眼徒兒都化神了,要是晚來一步,她的境界還不得跑他前頭去?當時候才叫顏麵丟光光。
他拿出師尊的氣魄,道:“徒兒你放心,有人敢來搶你,為師頭一個不答應。”
話說得自信滿滿,實際上心底的那一點兒虛,隻有他自己清楚。
在下界的時候,不是沒有人覬覦徒弟,但是他能說自己打遍下界無敵手,看誰敢來搶。
上界就不一樣了,就之前那什麼狗屁仙宗的人,一看就是個繡花草包,竟也能擋他一劍,寒山真君不由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得儘快變強,不然徒弟都成彆人家的了!
要是有外人知道他心中所想,說不定得當場吐血,那所謂的繡花草包,可是一位大乘中期道君啊!
就算對方是丹修,不像劍修那般善於打鬥,修為境界擺在那裡,碾壓一名化神後期還是綽綽有餘,誰能想到竟會反過來被區區化神鄙視。
陳輕瑤笑著點頭,很給麵子道:“徒兒往後就仰仗師尊了。”
寒山真君登時挺直胸膛,隻差拍著胸-脯說包在我身上,而後他也新奇問:“你們又是怎麼來的?”
兩個元嬰初期竟能抵達上界,這種事也就是發生在自己徒弟身上,要是彆人,他是半個字都不信。
陳輕瑤不曾隱瞞,從當初無意間養成兩頭小凶獸開始,到他們發現裂縫儘頭,再到第二次入裂縫,被兩頭凶獸帶進坑裡,以及之後通道內的經曆,都一一說來。
這些事,玄清道君和風溪真君也是頭一回聽她提起,不由暗暗感慨,其中諸多環節,若是有一處出錯,兩個年輕人此時恐怕就沒法坐在這裡。
說到後麵,陳輕瑤特意向滄海真君行了一禮,“多虧前輩贈送的寶符,我與蕭師弟才能撐到最後。”
滄海真君淡笑道:“你二人機緣深厚,注定能夠化險為夷。”
他麵上風輕雲淡,心裡卻想跑回下界,把自己徒弟拎起來暴揍一頓,同是當人徒弟,怎麼寒山的徒弟這般,他的徒弟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