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寒山真君進階大乘,因為太過得意忘形,被玄清道君好好教訓了頓,之後閉關數月鞏固修為,跟著便馬不停蹄出宗浪蕩去了。
到上界十餘年,除了有人上門請出手,其餘時候都在小小宗門內待著,這種日子對他而言著實有點枯燥難捱。
隻是初乍到,人地不熟,他的修為在下界能夠橫著走,在上界便有些不夠看,寒山真君,如今該稱他寒山道君了,寒山道君並不怕惹事,也不怕自高階修士的威脅,但他怕死得太丟臉。
師尊、師兄、徒弟、損友都在這兒,假如哪天他們收到消息,得知他得罪了某某大能,哼都沒得及哼聲,就被人刀砍死,他這將近三百年的寶貴麵子要不要了?想想場麵,就算是也死不瞑目啊!
所以他才這麼努力修煉,不到二十年就邁入大乘,隻為了能儘早回到可以橫著走的日子。
雖說如今才是大乘初期,但渡劫修士不出手,尋常大乘未必是他的對手,就算了大乘後期,打不過也能跑。
他算了算,覺得自己穩了,於是擺手,揮宗內眾人,瀟灑離去。
“去仙劍宗找人練練!提防個狐狸臉!”玄清道君在後麵交代。
寒山道君誌得意滿的聲音遠遠傳,“知道了——”
看著不靠譜的師尊身-形消失,陳輕瑤有點憂心忡忡。
並不是擔心他的安危,畢竟實力擺在裡,後期就能劍逼退大乘中期的人,如今大乘了,有誰能威脅到他的性命?
她就是怕,不不久之後,就有群被師尊揍了的人上門討說法要賠償?
她仿佛看到自己整日低聲下氣給人賠禮道歉的畫麵。
想想就可怕,要不乾脆去閉關,把這些事丟給大師伯?
玄清道君目送徒弟離開,回見到徒孫微皺的小眉,安慰道:“乖徒孫擔心,上界沒幾個人能傷到你師父,要是真有人不長,師祖把他們老窩端了!”
陳輕瑤心悠悠顫,滿腦子都是“打了小的了老的、打了小的了老的……”
看,是得要閉關了。
說乾就乾,她轉將宗門事務托付給大師伯,買賣的事有餘平看著,要是有人想請她出手,能等的就讓客人等著,等不了請他們另尋高明。
然後回到自己洞府,把門閉開始閉關。
這些年她與枚真火配合越默契,不論煉丹煉器都覺得得心應手,已經煉過了地階大部分丹藥,且基本每種都能煉出極品丹。
至於法器,因為修為稍弱,後勁不足,煉製地階上品有些勉強,煉完之後整個人被掏空,上品之下則完全沒有問題,甚至煉完地階中品,不必恢複,有餘力再煉件簡單的地階下品。
符籙與陣盤也不曾落下,托些下訂單客人的福,這些年她幾乎將煉遍了大半地階丹符陣器,單她的些種類,隨便丹道陣道說樣出去,就能驚到片同道中人。
宗門內些丹修陣修因為身在外門,不清楚內門情況,這些年下也沒她兼修四道的事,但餘平大概有所察覺,內門就幾個人,除了陳輕瑤之外,其他人怎麼看都不像煉器畫符的人物。
察覺之後,他看陳輕瑤的越熱切,以往對自己身為丹修,卻要招待客人做意這事有話想說,後半點異議都沒有了。
因為他陳輕瑤比他更忙,同時兼修四道,在每道上都是佼佼者,並且修行方麵也沒落下,隻有這樣的天才,才配得上日後宗師之名,自己差得遠,沒有資格抱怨!
比起初天元仙宗,他的心態已經轉變許多,不過至今依然沒能回到地階。
陳輕瑤知道這是他修為不足的緣故,她當初能在沒有真火的前提下,憑借元嬰後期修為煉出地階丹藥,純粹是因為服過大衍丹,丹田經脈比常人寬闊,經得住消耗。
餘平也是元嬰後期,因為有過真火,所以曾達到地階的高度,失去真火後,他自身修為法支撐整個煉製過程。
不過,旦進入,有從前的基礎,相信他馬上能重回地階。隻是過往種種經曆,已成為他的心魔,心魔日不除,境界日難以提升,隻能看日後能否有轉機。
陳輕瑤閉關不久,便有件事在修真界迅速傳開,名大乘道君單人獨劍向仙劍宗下戰帖,接連打敗三位大乘劍修!
許多人覺得這消息聽著耳熟,酒樓內,便有名修士問好友:“不是二百多年前也有位道君,挑落了仙劍宗四名大乘麼,如今他又卷土重了?”
他的友人說:“你不知道,大乘非彼大乘,二百多年前個是師父,在這個是徒弟。”
修士驚歎:“他們的師門未免太厲害了!”
時間,天元仙宗、玄清道君之徒、寒山道君這幾個詞,響徹修真界。
對於個剛立成沒多年的宗門說,天元仙宗的名氣著實有些大了,時不時就有些驚人的事跡在人們耳畔響起。但隻要想想宗門內都有什麼人,大家又覺得不奇怪。
據說他們大多出自下界同個宗門,提起下界,上界上至修士,下到凡人,都有幾分優越,覺得兒遠不及上界,多年才能上名,比他們渡劫修士稀。
直到天元仙宗橫空出世,樣群妖孽天才出在眾人視野中,他們才,下界或許自身條件比不上上界,但從下界上的修士,論及天賦、論及修行刻苦程度,並不比任何人遜色。
有人佩服,就有人看不過,甚至有些極端修士,認為從下界的人,是和他們搶資源爭靈氣的入侵者,以往不是沒有下界修士隕落在他們手上。
但是對於天元仙宗,乃至其宗內門人,這些處在陰暗角落裡的人,卻隻敢暗暗憤恨嫉妒,不敢真正動手。
挑戰完仙劍宗,寒山道君很有幾分不滿,因為玄清道君當年打敗了四個人,而他隻打敗了三個,被老壓過,他當然不樂意,可是任憑他怎麼叫陣挑釁,仙劍宗的大乘跟聾了樣,就是不下場。
他尋思著搞點破壞把人引出,便被仙劍宗名麵帶笑容的掌門巴掌拍出了宗門。
寒山道君正瞧,人自己打不過,又好像是老師尊說過要提防的狐狸臉,於是腳底抹油,很識時務地轉身就走,半點不糾纏。
離開仙劍宗,他馬上又去了據說很能打的上仙宗,想見識見識幫體修的肉身鐵拳。
等到陳輕瑤出關,餘平彙報信息,說的第件事,便是寒山道君已經打遍了半個修真界,正向另外半個進。
“……賠了多錢?”陳輕瑤顫聲問。
餘平微微愣,才反應過,道:“曾有幾波人尋,都被風溪真君打了,有些走前下了訂單,已經成為宗門固定客戶。”
陳輕瑤鬆了口氣,而後心底湧起大大的佩服,不是對師尊,而是師伯。
不愧是當過掌門、給師祖、師尊前後兩代刺收拾過爛攤子的人,渾身上下隻有兩個字,可靠。
將高高提起的心放下,她對餘平道:“兒我去把地階上品的法器、陣盤、符籙添上,以後隻要是天階以下的訂單,我們都接。”
餘平又是愣住,片刻後中陡然爆出異樣采,“您距離天階隻有步之遙了?”
陳輕瑤笑道:“步之遙有點誇張,差大步吧。”
回閉關曆經數年,她的修為邁入中期,境界提上後,又在傳承中番狠練,把丹符陣器幾道也都提到地階上品。
地階上品距離天階,看似隻差點,但大階級的跨越,遠比小階級難得多,不但需要經驗累積,得看個人悟性與機緣,有些人隻差靈光,卻就是參不透,在某個境界困頓數十乃至上百年。
餘平相信些參不透的人裡麵,絕對不有陳輕瑤,能將四道都修煉到地階上品的人,天階於她而言,不有任何難度!
他興致昂揚地跟她談論丹道,完全看不出平日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直到蕭晉到,含笑看著兩人談話。
陳輕瑤跟餘平點點,示意下回再談,主動迎上蕭晉,與他起往外走。
行至玄清道君時常待著的山腰棵樹下,從這個方位往外看,不論內門外門,儘收底。
樹旁有塊大石,陳輕瑤跳上去,曲腿坐下,兩條小腿懸在石外輕輕擺動。
“你也啊。”她衝蕭晉招招手。
蕭晉隻得也躍上,石上小下大,頂端並不寬闊,兩人並肩坐著,身體側麵緊緊靠在起。
微風吹過,送遠處細微的花香,前-夜大約下過雨,腳下土壤帶著濕潤的氣息。陳輕瑤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按照四季節氣劃分,如今應該是清明前後,這個時節最適合到外出遊玩。
從前在鳳臥山,她總是趁時滿山跑,尋找美味的山珍野菜。再往前些,上輩子在讀書的時候,學校每年組織春遊,輛輛大巴車開向野外,車內滿是歡聲笑語。
自從到修真界,時間動輒以年、十年計,她已經許久沒有留意季節變了。
她偶爾有些迷茫,為了長的目標,去匆匆、慌慌張張,錯過身邊麼多美麗的事和物,當真不是本末倒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