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3(2 / 2)

函穀關後有一城,已是死城,埋葬著三千鐵騎跟近萬百姓。

是了,那地方已經是南蠻人的地盤。

現在幽州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空閒的時候便隻能是冬日,等到雪落滿荒漠,將一座城都覆蓋上。

雪掩白骨,無墓無碑,月光灑下去應該是寂寥的,雲海蒼茫間,或許會有鬼在月下哭嚎,守著那座死城夜夜徘徊不定。

沒人給他們收撿屍骨,沒人迎他們魂歸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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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已經燃了過半,燭淚一滴滴落到底座上,已經堆了一小塊兒。

侍女們都已經睡下,蘇楣也不好意思再叫起她們來陪著自己,就自己一個人乾熬著。

她就是突然懷念了一下過去,儘管她現在還說不上有過去。

但是在青衣城的日子確實是她過的最快活的了,乍一到這王城讓她有些茫然。

沈離也不是過去那個需要她時時照拂的小可憐了,他現在是青岩先生的弟子,是王城少女懷春的對象。

到底不一樣了,蘇楣想,心底微微的失落便湧上來,還沒等她完全浸入那情緒,忽聽得門外被人敲了三下。

“咚、咚、咚。”,極其有規律的三下,不緊不慢,不急不躁的,像是個預告一樣,三下過後門便直接被推開了。

蘇楣直起身來,回身看向來人。

是沈離。

他一身白袍,披著一件深色繡暗紋的大氅,上麵仿佛落了一路琳琅的月色,發冠未束,披散著一頭烏發在背後,寬袍大袖,像是踏月而來的謫仙,帶著深夜的凜冽寒氣。

“小姐。”,沈離出聲,微蹙了眉,“可是又怕冷了?”,他在外麵看著,大半夜都過去了,屋子裡仍是亮著燈,投影在窗紙上的那個人影晃了又晃,卻沒半點兒要去睡下的意思。

他這才敲了門進來看看,怕是侍女不儘心,沒給她鋪好被褥,也沒給她暖好屋子,她怕冷,初春的晚上還是離不了湯婆子。

果然是還沒歇下。

如今已是深夜,再晚一兩個時辰怕是雞都要開始叫了。

蘇楣一見著沈離,便想起來了蘇恒說過什麼沈離已經跟她沒什麼關係了的話,莫名的就有些委屈。

加上剛剛她自己傷心了半天,眼圈便紅了一圈。

沈離本來心裡有些氣,見著她這樣可憐,一下子就沒了,小心地關了門。

走到她麵前半跪下,抬起頭來細細看她時卻發現她眼睛仍是紅的,他便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小姐哭什麼。”,他歎息一聲,握住她的手,一握上去便察覺到果然是涼的。

蘇楣本來沒要哭,被他這麼一說,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卻還是用力眨眨眼把淚水逼回去,抽抽噎噎道:“誰、誰哭了?”

她抽噎幾下,還是沒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卻還是嘴硬,一邊拿手背抹眼淚一邊道:“我可是幽州少主,我有什麼好哭的。”

沈離也不戳穿她,隻是垂了眸子輕聲問她,“可要熄了燈睡下?”

蘇楣這人有個壞毛病,她睡覺的時候是一盞燈都不能留的,不然睡不著。

蘇楣沒應聲,拿一雙紅著的眼睛低頭看他。

沈離心知肚明她不想自己一個人睡,歎了口氣,撫上眼前少女的眼尾,細細摩挲,“小姐留離一宿可好?”

紅著眼眶的少女這才點了頭。

她愛撒嬌,又怕冷。

仗著有黑夜的遮擋,便肆無忌憚地往人懷裡鑽,也不管什麼所謂的禮數,牢牢抱住身邊人的腰,像是纏綿的藤蔓,死死繞住攀附的東西。

沈離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神幽暗,懷裡的少女很快便熟睡過去,呼吸很快就綿長穩定下來。

他低頭,借著月光看她的麵容。

少女出落地越發好看,眉眼間越發美豔,像是含苞待放的花。

眼尾因著哭過,還是紅紅的。

沈離忽地低了頭下去,舌尖細細舔舐過她的眼尾,而後順著她的眼尾滑到了唇邊,他不敢直接吻上她的唇。

隻在唇邊碾磨半晌,才低低喘息著放開。

隻是眼中深藏的情緒越發深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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