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13(1 / 2)

廳堂裡, 一片絲竹之聲, 大廳中十幾名妖嬈嫵媚的舞姬已經開始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也不知道這回坐在上位的人會是誰, 往年不都是給這臨江候府的謝小侯爺留的?”一人壓低聲音, 偷眼瞥了一眼正黑著臉的玄衣青年。

這謝小侯爺怕是正憋屈著呢。

那小侯爺雖說裡麵有個小,可是年紀已然二十有五,稱一句小不過是為了跟老侯爺區彆開來。

這一年一期的詩會座次是按照地位尊卑排的,這謝小侯爺回回排在上首, 如今卻一下子被排到了第三位。

鳳棲桐這回來湊了個熱鬨, 他是皇子,哪怕大多數人都隻是表麵是對他恭維一下,但是他也理應坐在上首。

但是這次謝小侯爺前麵卻排了兩人。

也不知道這次來的是哪尊大佛。

正說著, 便見鳳棲桐掀了竹製的門簾進了來, 徑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而後進來的是便是這宋尚書的公子——宋懷玉,他拉著簾子,身體稍微側了側, 腰微彎, 恭敬地讓進來一個人。

謝小侯爺眯起眼睛看去,因著有屏風遮著,從他那邊看過去隻能先看到來人的下半身。

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隻烏頭靴子,這種靴子因著輕便, 慣常是用作戰靴的。來人黑色的褲腳紮進鞋子裡,顯得乾淨利落。

緊接著便瞅到一角暗紅色的袍邊,還不待他想什麼, 少女甜脆的聲音便入了耳來。

“人很多啊,倒挺熱鬨,我的位置在哪裡呢?”

是個女人?謝小侯爺愣了愣,就那麼幾秒的功夫,那聲音的主人已經繞過了屏風走向了自己的座席。

赫然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麵容上還帶著幾分天真稚氣,但是神情卻漫不經心的,看人的時候眼中的防備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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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楣其實覺得有點兒無聊。

這是她首次以幽州少主的名義出席,但是感覺也沒什麼激動的心情,蘇楣淡淡地想,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

她就坐在僅次於主人下首的位置——那是貴客的坐席。

宋懷玉徑直領著她坐到那個地方之後就退下了,隻留蘇楣自個兒坐在那張小幾前,沈離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跪坐在了她的身後。

宋懷玉下去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又看了沈離一眼,沈離那個位置一向是隨侍或者家臣待的,以便隨時侍候主人。

他想到這層,忍不住又看了沈離幾眼,這是已經做好準備侍奉那少女的意思?那沈離身為青岩先生的弟子,先不說他的才學謀略,哪怕就隻是有那麼個名頭,到哪兒不都得被奉為座上賓?

就非得上趕著當個人家的附庸?

宋懷玉腦子亂七八糟的,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一時間轉不太過來,說對不對說錯好像也不算錯。

悠悠揚揚的絲竹之聲還在響著,彈奏樂曲的伶人仍是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樂聲慢慢低了下去,直至靜下來。

下麵沒人有動作,隻是偶爾會有隱秘窺探的視線掃上去。

上座的少女吸引了幾乎這廳堂裡所有人的注意,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隨意地靠在了小幾上,也不跪坐,一條腿曲起來,仿佛是自己獨處一般悠然自得。

她不理會那些探究的視線,隻是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抬頭對著那為首的伶人道:“繼續。”

說出這兩個字時,她眼尾微挑,加上本來就容顏出眾,竟然多了幾分風流之感,像是一個放浪的狂士。

為首那伶人頷了頷首,絲竹之聲再次響起,站在中間那幾個舞姬互相看了一眼,便又重新跳了起來。

隨著曲調越來越歡快,廳中的領舞的那個舞姬隨著樂聲旋轉起來,輕薄的衣裙便開成了一朵層層疊疊的花。

隨即一邊拋出衣袖,一邊後退,一邊拋出長長的衣袖,隨後手腕一挑便收回來,眼神纏綿中帶著勾引,仿佛把人的心也隨著飄逸的長袖收了回去。

而後便向著蘇楣邁著蓮步而去。

這領舞之人是禦銀坊的清倌,以其嬌豔的麵容與一舞驚鴻聞名王城,慕名而去隻為看她舞一曲的人不知凡幾,隻是沒有名姓,旁人都稱她一句西娘子。

名氣大了身價自然就得高,高了就難請,時人都以請到西娘子為榮,得她一舞一笑也能傳好幾天。

其實西娘子心裡也沒多大底,往常都是把衣袖跟媚眼朝著最上首的那位貴人使勁兒拋就成,但是如今這坐在上首的成了位姑娘。

她其實有點兒猶豫,不太確定媚眼能不能有用,但是不朝那姑娘拋也不是那回事兒,不然這舞就不好看。

蘇楣眨眨眼,稍微坐正了一些,看著正中那跳舞的女子,心道這些人倒會享受,怪不得有點兒權勢的人家家裡都養著歌舞姬,就這樣的美色誘惑,她個女的也扛不住啊。

那舞姬踩著節拍,一步步朝著蘇楣走去,裙邊掃了桌邊那麼一下,隨後彎折下腰,裙裾翻飛間取了桌子上一尊酒雙手奉上。

身著薄紗的舞姬就那麼靜靜停在那裡,腰身半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下巴尖尖,朝著上首的人露出一截潔白的脖頸,恭敬又小心翼翼。

這是往年的慣例,舞名為驚鴻,舞畢之後由領舞的舞姬奉酒給席首之人。

自古美人美酒配英雄,這舞便取此意,美人奉酒,未飲先醉。

西娘子曾經給無數達官貴人,王侯將相獻上過這支舞,那些人無不重權在握,身居高位。

但是這還是西娘子頭一回給女子奉酒。

一曲也已經奏完。

滿堂寂靜。

西娘子心裡頗為忐忑,怕座上那小姑娘不喝她這酒,畢竟尋常女子,哪裡有能看得起歡場女子的呢?哪怕是心存憐憫,但是到底會嫌棄她們臟的。

若是她不喝,怕是難以下台。

西娘子抿了抿唇,心裡暗暗責怪自己,要是把獻酒這段直接略過去也行啊。

卻見那姑娘清淩淩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後便直起了上半身來,就著她的手將那尊酒一飲而儘,隨後出手扶了她的後腰一下,這是讓她能起的省力一點。

西娘子借著這股力一下便起了來,順勢跪坐在了她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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