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宋傑身為東宮謀士,新帝登基自然容不得他們,那些人四散逃竄,死的死,隱的隱,宋傑無奈之下逃到西朝,改名換姓,決定相助西朝人針對大啟,假如有朝一日吞並了大啟,或者亡了趙踞,這自然也算是為了先太子報仇了。
雪茶聽出他的意思,咽了口唾沫,含混不清地問:“你想怎麼樣?”
...
宋傑笑道:“雍王自打登基,子嗣稀少如此,先前貴妃偏偏又生下個公主,到如今竟隻有這一個皇子,也不知,這是不是他行事歹毒的報應……假如我將皇子殺了,你猜會如何?”
雪茶道:“你、你不能!”突然他想起來:“西朝如今跟大啟議和,你要是這樣做,自然會影響兩國和談局麵……”
宋傑卻淡淡地說道:“你不覺著,這樣正合我意嗎?”
雪茶心頭凜然。
宋傑道:“殺了他的皇子,然後引發西朝跟大啟的戰事,這才是我想要的局麵。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仰頭大笑不已,地上的安安卻睜開眼睛。
她抬頭看著宋傑:“你、真的要這樣做?”
宋傑波瀾不驚,說道:“你都聽見啦?不錯。我本來以為西朝跟大啟會一直的打下去,不死不休,沒想到居然出了個禹泰起,更沒想到居然刺殺失敗反而造成了議和的局麵,所以我才陪著你來京城,本來想伺機行事……不料皇宮防衛森嚴,我無法入內,可是誰又能想到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般,居然會有人把小皇子帶出宮來,白白地送到我手裡呢?可見注定是天要亡那趙踞!”
安安才要跳起來,卻覺著腦中一昏。
她苦笑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宋傑挑眉道:“你放心,我畢竟還不想讓你死,隻會讓你睡一覺而已。”
安安後退一步,搖搖晃晃坐在了雪茶身旁:“你如果真的要對他們動手,就先殺了我!”
宋傑道:“安安,你彆逼我。”他擰眉看著安安,抬手在她肩頭一拍,想要將她拎著扔出去。
誰知就在這時候,宋傑覺著手背上輕輕地一疼,感覺像是給樹枝劃了一下似的。
宋傑本不以為意,畢竟雪茶跟安安都吃了自己給的藥,這會兒隻怕都渾身無力,自然毫無反抗之能了。
可迅速地他察覺不對,忙抽手看時,果然見手背上多了一點血痕。
宋傑睜大雙眼,匪夷所思。
他推開安安,垂頭看時,卻見原本給雪茶摟在懷裡的拓兒,兩隻小手正握著一把匕首。
那匕首卻是安安原先傷了莫不亢的,後來因為見宋傑來到,安安便斜插在腰後,方才安安坐過來的一刹那,卻給拓兒輕輕鬆鬆地拿了去。
宋傑看看自己手上的傷,再看看握著刀的那孩子,無法置信!
嗓子發乾,宋傑澀聲:“你、你居然……這怎麼可能?”
這樣小的孩子,竟然臨危不亂如此,且在無聲無息之中動手反製。
不可能,這不可能!
宋傑驚惱交加,心慌意亂,那毒散的自然更快。幸而他反應迅速,忙抬手進腰間摸了一顆藥丸出來,飛快地送入口中。
做完了這些,宋傑定神,咬牙切齒地看著拓兒道:“真不愧是趙踞的小崽子,從小都是這樣的陰狠歹毒,隻可惜你終究還是在我手裡!”
宋傑在西朝多年,又是公主的師父,安安的匕首上用的什麼毒,他當然是最清楚不過的,隨身配備解藥也是常情。
這會兒安安倒在地上無法動彈,雪茶渾身僵硬,隻能憑著最後的本能死死地摟著拓兒不放手。
宋傑一步上前,笑道:“今日就給太子殿下跟皇後娘娘報仇!”
他將拓兒手中的匕首奪過來,手腕一抖,正欲切向他的頸間。
突然間,“嗖嗖”連聲響動,有什麼射破了窗戶門扇。
宋傑大驚,還未回神,門扇窗戶突然間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有許多身影從外閃電般躍了進來。
宋傑回身,倉促看時,卻見當先跳進來的幾個,身著布衣,看著衣著打扮容貌氣質,並不...像是官府中人,竟不知來者是何方神聖!
***
這日,原本冷寂的宮門口,赫然立著一隊人馬。
從太監宮女到護衛的侍衛們,足有百餘人,卻沒有一人發出響動。
靜寂之中,風吹著黃羅傘蓋,發出烈烈響聲,格外撩亂人心。
傘蓋之下有一道身著明黃龍袍的身影尤為顯眼,身姿挺拔超逸,自然正是皇帝。
眾目睽睽下,皇帝身邊還有一人,卻給他半攏在懷中。
仙草靠在皇帝身上,微微地閉著雙眼,她正在數著自己的心跳,好像多跳一下,心就多疼一分。
等待顯得這樣漫長而煎熬。
直到宮門口探看的小太監飛奔往回,來到皇帝跟前跪地:“回皇上,是小國舅,高公公跟徐主事他們到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匹馬衝了進來。
宮內自然嚴禁走馬,那馬上的人在馬兒沒停的時候便已經縱身跳了下來,正是顏如璋。
小國舅懷中還抱著個小小的人。
眼見麵前的皇帝跟仙草,顏如璋俯身,把那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拓兒站住腳,抬頭看向前方。
這會兒仙草已經撇開了皇帝,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拓兒,快步向他走來。
但她畢竟是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加上又心神不寧地等了半天,此刻腹中竟絞痛起來。
仙草猛然止步,捂住肚子。
皇帝早疾步趕上,從後將她扶住。
就在這一刻,身前傳來孩子有些稚嫩沙啞的聲音:“母妃……”
仙草跟皇帝都驚呆了。
兩個人齊齊地抬眸,卻見是拓兒撒腿往這邊跑了過來,他紅著眼睛,眼中隱隱地還有淚掛著,嘴裡卻喃喃地叫道:“母妃,母妃!”聲音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