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方林岩此時在整個市場上都走了一圈,現在洋貨到處都是缺貨。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方林岩就可以和買家談條件,直接索要一次性先行付款。
這樣方林岩拿到了買家的錢以後,再直接轉給喬家就了。
不過現在喬家的掌舵人和喬三爺都有意和方林岩合作,意思就是喬家直接吃下方林岩手中的貨就行。
不過這批貨肯定不能用昨天的價格來算了,根據方林岩的判斷,在中日之間的戰爭狀態沒有結束之前,舶來的洋貨必然會處於持續上漲狀態,這肯定就要商討一個雙方都覺得合理的價格。
好在雙方此時都是有意退讓,在談的時候都很有誠意,所以很快就談成了這筆買賣,同時還約定了付款的日期,這種事情喬三爺都懶得參與的,他要進行旳都是宏觀把控。
將這筆生意談成之後,看著麵前笑盈盈的大掌櫃,方林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有些好奇的道:
“昨天我走之後,我那個七叔應該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被方林岩這麼一說,大掌櫃露出了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意道:
“這個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兒,您先坐一坐。”
看著大掌櫃離去的身影,方林岩心中暗笑道這位七叔做事情怕是沒有什麼下限啊,搞得大掌櫃都有話沒辦法直說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旁邊有一個侍候在旁邊的學徒。
喬家的這種學徒都是家生子,派在了各處的店鋪裡麵擔任實習作用,因為這種人忠誠度相對於外麵的夥計要靠譜得多,所以將來就有大用的,所以很多機密事都會讓其參與。
於是方林岩便對小哥道:
“這位兄弟貴姓?”
小哥道:
“免貴姓吳。”
方林岩笑道:
“怎的我之前一提到我家七叔,大掌櫃就直接走了,是犯了什麼忌諱嗎?”
吳小哥的臉上立即露出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來,連連擺手道:
“為尊者諱,為尊者諱”
方林岩嘿嘿一笑道,順手就遞過去一包哈德門香煙:
“不瞞兄弟你說,這老頭子在家裡麵一直都在和我作對,氣性狹小並且倚老賣老,我真的是受了他不少氣,兄弟若能詳細說一說他的醜態,好歹讓我開開心。”
吳小哥本來就是年輕人,擺手拒絕了方林岩的煙之後,看了看周圍,便打開了話匣子:
“哎,厚臉皮的人俺見了不少,可臉皮這麼厚的還真是第一次見,當時三爺都已經端茶送客了,可是他還是賴著不走,一定要跟著三爺去在旁邊的得勝樓裡麵喝了一趟酒露了露臉,並且滿口諛詞咱都快聽不下去了。”
方林岩興致勃勃的道:
“什麼諛詞?”
吳小哥道:
“哎呀,那話真是,聽了讓人身上雞皮疙瘩直冒,一會兒說三爺的話對他來說若醍醐灌頂,仿佛再生父母,一會兒又說若不嫌棄,他願意拜三爺為乾爹,甚至聽說三爺家裡麵已經有兩房妾室,直接賴上來說家中女有絕色,願意奉給三爺做個通房丫鬟”
方林岩聽了這些話以後,忽然發覺自己低估了這個七叔的下限啊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七叔之前的話:
“喬家三爺非要留我一起喝茶聊天還說什麼問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又一定拉我去得勝樓喝酒”
方林岩沉吟了一下道:
“其實是這樣的,我七叔說你們的大管事非要勸他將手裡麵的那批法國舶來的香皂賣給他,看起來唉聲歎氣的十分懊惱。”
吳小哥瞪大了眼睛道:
“這這可真是無稽之談!明明是那位胡老爺聽說了咱們家在以略高一成的價格收洋貨以後,千方百計的貼上來!又說請打茶圍子玩相公,又說是八大胡同擺酒的。”
“結果咱們派人去一查,卻發現他手裡麵的那批貨有問題,乃是兩個月之前的囫圇貨裡麵挑出來的!這可怎麼敢收?”
方林岩此時也知道,所謂的囫圇貨,就是長途航運的時候,總會出現一批殘次品,這本來就在運損的損耗範圍內,隻要不是太多,那麼貨主也不會計較。
當然,這些殘次品多數也是有價值的,於是就是歸船主得了。
等到這些殘次品湊多了,船主就會將手上積攢的這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一起拿出來找人包圓兒了,不零賣,所以又叫囫圇貨。
於是方林岩點點頭道:
“那是,這玩意兒肯定不能收啊。”
吳小哥道:
“後來咱們一打聽,原來這位爺打著上京趕考的幌子,哪怕是帶著家眷過來也是狂嫖濫賭的,書是從來不溫習的,人成天就在煙花之地呆著瞎混。”
“有一次在賭場裡麵遇到了一位喜歡穿百衲衣的貝勒爺,拿出來了這批貨作價八千兩銀子和他賭大小,結果居然被你們家的這位爺贏了,所以這批貨就到了他的手裡麵。”
“後來兩人聽說又有了不少的糾紛,最後好像是這批貨裡麵又有大部分歸了貝勒爺,關鍵是貝勒爺也就訛上他了,也不把貨拿走,直接讓他拿現錢出來。您家這位七爺急著將這貨脫手,估計就是想要擺脫這塊狗皮膏藥呢。”
方林岩道:
“那最後怎麼又收了他的貨呢?”
吳小哥道:
“我們喬家做買賣,素來都不做有瑕疵的貨物,更何況這批貨還有大麻煩呢,當然沒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