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不孝兒孫(2 / 2)

他將自己的存折遞給了廖文,又翻出自己的手機,翻到了支付寶,讓廖文看了看他支付寶裡麵的幾百塊錢餘額。

廖文心裡頓時有底,繼續故作不解地問道:“這是你自己的錢吧?這中醫館就算地處偏僻規模也有點小,但是我之前來過,你們店生意還算不錯,每個月還是能賺不少錢的吧?老爺子看起來也是個相當節儉的人,應該不至於一點積蓄都沒有,怎麼要你自己墊付?”

一聽到這話,何毅的表情就微變,眼神裡甚至閃過強烈的憤怒之色,但卻被他刻意壓抑了下來。

沉默了一陣,斟酌了一下語氣後,何毅才道:

“前陣子,我師父的存折甚至房產證,都讓他孫子給拿走了,我師父為了這事兒,其實已經發病過一次,但是當時情況不算嚴重,他就沒去醫院檢查,就自己開了一副藥方子在吃藥。”

廖文這下聽懂了,這老中醫手裡的所有不動產和現金,恐怕都已經被那個老中醫的孫子給霍霍光了,身後還欠了一屁.股債,所以那些高利貸才會盯上中醫館,這是準備要將這對爺孫倆吃得連渣滓都不剩。

老中醫會中風,恐怕也是因為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沒想到辛辛苦苦打拚一輩子,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一.夜功夫就讓自己的所有家當都易了主,全讓孫子給敗光了。

廖文心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這個何毅身上。

“那你打算怎麼辦?把中醫館給轉出去?”

廖文對這個何毅印象還挺不錯,從老中醫中風後這個小子的一係列反應,都讓他對這個小學徒高看了幾分,至少比老中醫那個不成器的草包孫子要強。

但眼下老中醫的病急著救治,這爺孫倆也拿不出錢來,廖文倒是想要看看,老中醫的這個徒弟打算怎麼來解決眼前的這個困境。

那個學徒臉上表情果然有些苦澀艱難,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堅定了下來,道:

“中醫館是我師父的命,要是真沒了,他就真活不下去了,這絕對不行!先去醫院,找醫院通融一下,把我這兩萬多塊先繳了,剩下的我去看能不能找銀行貸款,或者我去打工,每個月償還一部分,總之先讓醫院做手術開藥給我師父治了病再說!”

廖文笑了笑,他看得出來這個何毅不是開玩笑,他是真準備這麼乾。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何毅都沒有刻意撇清關係,在將他所有的家底都掏出來之後,還願意擔負起這個責任,足可見這小子是個重情義的仁孝之人。

“你多大了?”廖文好奇問道。

因為廖文之前出手救了老中醫,所以何毅對這個挺身而出幫助他師父的人還是相當尊重感激的,這會兒廖文一問,他就將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了。

這個何毅是個孤兒,22歲,比廖文還小一點,據說14歲初中輟學後就在外亂混,後來有一次跑到中醫館偷東西,被老中醫給抓了個正著,但老人家沒有把他扭送派出所,反而收留了他,讓他在中醫館幫忙,在考察過大半年,發現他勤快懂事,而且對中醫還挺感興趣的,老中醫就做主收了他當徒弟,在中醫館一邊打下手一邊學習。

何毅在說起自己的那些過往的時候,雖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還是十分坦然,在提到老中醫的時候,眼神裡滿是儒慕和擔憂。

廖文沒有說話,但是他在心下不免暗忖,養個孫子不如養個叉燒,倒是收的這個徒弟,這老中醫還是眼光挺準的,至少沒看錯人。

老中醫這情況,以後要靠孫子恐怕不現實,但這個小徒弟倒是個靠譜的,比起那個孫子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想到自己之前從老中醫手裡偷走的針灸技能,廖文心下不免也有些愧疚和心虛,本來他是準備等這次FLW回來之後,就找機會給中醫館捐一批中藥材或者是針灸用品的,但是沒想到還沒找到購買途徑呢,就先遇到了這麼個事兒。

老爺子的情況肯定是等不了了,廖文本來就覺得欠了人情,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費心思去搞什麼藥材捐贈了,先把這手術醫藥費的事情解決了吧。

廖文對著何毅笑道: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老爺子的醫藥費我來出,你那些錢留著給你師父買營養品吧。”

廖文這話一出口,何毅頓時就驚著了,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廖文:

“為什麼?”

何毅不明白,非親非故的,為什麼這個廖先生要給他師父墊付醫藥費,這不是幾十塊錢的事兒,這可是好幾萬塊,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了。

廖文聳了聳肩,含糊著解釋道:“不久前我欠了你師父的一個恩情,本來就在想著怎麼償還,這次遇到了機會,正好我手裡也不差錢,所以他的情況我不能坐視不管。”

何毅想起了之前廖文施針的時候跟他師父一樣的針灸手法,心中不由得一動,問道:

“你認識我師父?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淵源,你那套針灸手法……”

廖文並不打算否認,他本來就是偷學了這位老爺子的技能,這一點毋庸置疑:“算是同出一脈吧,我……”

廖文正想解釋自己是偷師得來的技能,但沒想到他還開口呢,這個何毅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激動興奮地道: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我師伯的徒弟!我常聽我師父提及,說他上麵還有一個師兄,在中醫藥理一門極具天賦,比我師父要厲害很多倍,但是後來□□的時候出了事兒,手在□□遊街的時候受傷嚴重,後來平反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直到去年才收到師伯已經過世的消息,你是不是就是那位未曾謀麵的師伯的徒弟?”

廖文:……

他沒想到他不過是說了幾句概念模糊的話,居然就讓這個小學徒腦補了這麼多,不過何毅的這番話,倒是給了廖文靈感。

之前他覺得就算要幫助這個老中醫也師出無名,又不好解釋自己是怎麼偷師學會這老中醫的那套針灸療法的,現在得知這個老中醫還有個師兄,廖文倒是覺得,按照何毅的這套說辭來解釋他的來曆,好像,也不錯?

廖文的眼底閃過精光,到底沒有再過多解釋他的情況,但他這沉默的反應,倒是讓何毅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他覺得他沒猜錯,這個廖先生,肯定就是那位師伯的徒弟!

不過,到底也是這位老中醫教出來的弟子,在聽說廖文要幫忙出醫藥費的時候,何毅表情還是有些猶豫,想了想之後他對著廖文道:

“廖先……廖師兄,我師父的情況確實不能拖了,但是我們肯定不能白要你的錢,這醫藥費算是我跟你借的,一會兒你繳了錢之後,我會給你寫借條,等中醫館重新開張之後,錢我們肯定會還給你,隻是可能要稍微等一段時間,你放心我會按照銀行的利率給你算利息的!”

廖文聞言頓時啞然失笑,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借條就不用了,至於還錢的事兒,等你師父醒了之後再說吧。”

何毅看廖文一臉輕鬆的樣子,知道這人應該並不看重這幾萬塊錢,想來手頭應該是十分寬裕的,並不是在刻意打腫臉充胖子,頓時也鬆了一口氣。

兩人到了醫院,很快就到了窗口給老中醫的賬戶繳了八萬塊錢,除了手術費用的五萬塊之外,另外三萬是接下來的用藥費用,怕老人家年紀大了病情無法根治,廖文還再三強調要用最好的藥,不用省錢。

等到廖文兩人趕到手術室的時候,老中醫的那個孫子正坐在椅子上,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廖文本來以為老人的這個孫子是在為老人擔心,哪裡知道一聽到腳步聲,那小子一抬頭看到何毅,頓時就急切地迎了上來,一開口就道:

“毅哥,你手裡還有錢嗎?你能不能再借我一點,不用多了,八千塊就行,那邊催得緊,再不還他們真的會把我給抓去剁手的!”

何毅的臉色瞬間就一片鐵青,八千塊,說得倒是輕鬆,他攏共的家當都不到三萬塊,連給師父繳手術費都繳不起,要不是恰好遇到了廖先生,恐怕他師父就隻能在醫院等死,這種情況下,這曹正楓居然半點都能不想著師父的死活,還在想著外麵那些借貸的事兒!

就是廖文的眼神也不由得沉了下來,看向曹老爺子這個孫子的目光滿是冷意。

何毅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他冷眼看著曹正楓:

“阿正,師父還在做手術,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要錢嗎?”

曹正楓也知道這個時機不恰當,但是他是親眼看見過那些高利貸是怎麼報複欠錢不還的那些人的,所以他內心十分恐慌畏懼,在接到催款電話後相當害怕,這種情況下,他哪裡還顧得上彆的?

“醫院反正都已經接手了,就算欠錢也會給爺爺做手術的,他們若是敢坐視不管,到時候我叫上幾個人來醫院鬨,保管這些人不敢不給爺爺治病!可是我那邊等不了了,那些催債公司的人可都是瘋子,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廖文還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狼心狗肺成這樣,在自家爺爺還在急救的情況下,都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如此的理直氣壯,半點都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

這哪裡是養了塊叉燒啊,這特麼簡直是養了個仇人吧?

而且這孫子已經在打著醫鬨的主意了,莫不是還在想著等曹老爺子拖死了好跟醫院訛詐一大筆錢吧?

彆說,按照這孫子的言行做派,隻怕還真乾得出來這喪儘天良的事兒!畢竟曹老爺子如今所有的存款和不動產都被這曹正楓給偷完了,唯一能有利用價值的,大概就是曹老爺子的命了。

這樣的不孝兒孫,廖文簡直是大開眼界了,何毅更是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他陰冷地盯著曹正楓,以往對這個小子愛護有加的何毅,第一次說起了狠話,甚至半點都沒有留情麵。

“那就讓他們彆放過你吧,剁手還是跺腳甚至讓你去死都跟我們無關,你自己做的孽彆牽連到我跟師父,你特麼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曹正楓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何毅居然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這讓曹正楓十分意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等到意識到何毅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之後,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一下子暴跳如雷,用手指著何毅,麵容猙獰扭曲,一副惱恨嫉妒的表情厲聲咒罵道:

“讓老子滾,你特麼算哪根蔥?!真以為爺爺收了你當徒弟,你就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你不就是個下三濫的乞丐崽嗎?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是覬覦我曹家的中醫館很多年了吧?想把老子趕走,然後好繼承我爺爺的產業,老子看你是想得美!”

何毅被曹正楓這番話給氣得夠嗆,他自認這些年來對曹正楓從未怠慢過,因為感念師父的收留,他對這個小自己不到半歲的曹正楓非常疼愛,哪怕他當學徒每個月得到的工資不多,但這些錢大部分都花在了曹正楓的身上。

可他的這番好心,卻被曹正楓空口白牙地曲解成這樣,他也是個有著強烈的自尊心的人,實在承擔不起覬覦師父產業的汙名,頓時就氣血翻湧,恨不得立馬就拂袖而去,再也不管眼前的這個爛攤子。

可是不行啊,師父沒有彆的親人了,曹正楓的父母都沒了,隻剩下了他跟曹正楓兩個,現在曹正楓擺明了不打算管他師父,若是他走了,師父還能依靠誰?

想到這兒,何毅又不得不強自忍耐著曹正楓對自己的侮辱,隻是看向曹正楓的眼神再沒有半分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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