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赴險(1 / 2)

“那位廖先生此前一直都生活在中國閩東的一個小漁村,幾年前曾經去過臨近的一個省城工廠打工,但他的生活軌跡很簡單,從未有過出國的經曆,也跟Joan沒有過任何接觸的可能性。”

旁邊站著的管家將一摞資料遞給老艾伯特,同事不帶一絲情感傾向地彙報道,即便這個調查對象,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他也沒有抱半分惻隱之心。

老艾伯特卻是對老管家的這個調查並不滿意:

“Joan是我看著長大的,她雖然是的女人,但是向來冷靜理智,在她的身體裡,流淌的是施耐德家族的血,冷血又自私,我絕對不相信,她會是一個為了男人就喪失了心智和判斷力的戀愛腦。”

“可是就是這個被我手把手教養著長大的姑娘,忽然有一天對一個男人如此瘋狂,又是為他提供資源又是低身下氣去討好這個男人的母親和孩子,這可能嗎?”

“聽說這個叫廖文的男人是個趕海高手,不久前Joan帶著這個男人出海去了一趟加勒比海?”

老艾伯特的眼底閃過一抹冷光,他可不是傻瓜,不會相信任何巧合,施瓊給他製造的種種假象,不過都是迷惑他的□□,他若是真被這麼一點小把戲就蒙蔽了雙眼,那他早就被艾伯特家族那些環伺的狼群給啃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老管家有些不太明白艾伯特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地問道:

“公爵先生,您的意思是……”

老艾伯特冷笑一聲:“施耐德家族從來就學不會忠誠,幾百年前是,幾百年後仍然如此,Joan如今翅膀硬了,也學會反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斷了她的翅膀,我倒要看看,沒了她看好的幫手,她能不能學乖!”

“盯緊Joan,注意她的一切動向,一旦發現異常隨時動手。”

“至於那個叫廖文的男人,你看著辦,給點教訓也好,直接弄死也罷,不要讓這個人再在我跟前礙眼!”

老艾伯特的眼神滿是陰鷙,哪裡還有當日廖文在那懸崖處垂釣時見到的那個溫文儒雅的老頭那一臉無害的模樣?這分明就是一個掌權多年,不容任何人挑釁他的權威的執掌他人生死的上位這個。

老管家眼神一閃,沒有說什麼,聽著老艾伯特的要求,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直接吩咐手底下的人儘快安排去了。

廖文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在朝著他逼近,他正在劇組拍攝整部電影最難拍攝的鏡頭,在不借助任何輔助機器的情況下,駕駛重機車攀緣走壁,與主演開展極速追逐,最後在逼迫至懸崖邊後雙方近身肉搏,用東方武術與西方格鬥進行一場極致的較量。

在二打一的情況下,謝玉璽的中國功夫仍然占據了上風,但謝玉璽沒能防備手底下人的背叛,在他與主角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山腳下卻傳來了爆炸聲,他的家族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根據點,這個在海島上隱蔽多年的東方家族的老宅,在爆炸中付之一炬,所有的輝煌與沉澱,都燒成了灰燼。

謝玉璽在意識到因為他的一己私利導致家族覆滅之後,原本那剛愎自負一心隻想要打敗主角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茫然的神色,想到那還被困在老宅裡的長老和祖宗牌位,他再也顧不上與主角纏鬥,直接將一直背在背上的那隻裝著病毒的箱子扔進了深海之中,將兩位主角引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返回家族據地。

這個時候,謝玉璽已經意識到自己遭受到了背叛,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回去,選擇了入彀,進入到了那個彆人精心設計好的圈套裡,最後在謝家祠堂內,謝玉璽與謝家那一排排的牌位一起,都被炸得粉碎,熊熊大火,將這個盤踞多年的隱匿家族覆滅,再不複存在。

廖文還剩下三場戲沒有拍,一個是攀緣走壁和兩位主角追逐的極限飆車鏡頭,一個是在懸崖頂和兩位主角二比一對打的畫麵,最後就是主角衝入火場最後葬身火海的悲壯畫麵。

有車神附體技能卡,廖文如有神助,甚至就連林詣彬都沒有想到,廖文的發揮這麼好,甚至比當初他在雷霆賽車場見到的那個視頻裡麵在懸崖側壁駕車狂飆的畫麵更讓人驚豔,隻要是林詣彬能想象出來的鏡頭,在廖文這兒好像都不算是刁難,都能夠輕輕鬆鬆一遍就過,反倒是範迪塞爾和道恩強森兩個,在這幾場關鍵戲份裡麵,反而成為了給廖文拖後腿的那一個。

也是這幾場戲,讓範迪塞爾和道恩強森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小子,已經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麵,成長到了與他們不遑多讓的程度,這強悍的學習能力,實在是讓人震驚,也讓範迪塞爾和道恩強森在心裡重新認識了這個東方小子,假以時日,這小子絕對是好萊塢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

廖文之所以能發揮這麼出色,一方麵有技能卡的優勢,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段時間他苦練了從奧古斯身上偷學到的那一套飆車技藝,掌握了完整的熟練度的緣故,有專業的賽車手技能作為輔助,他更能發揮出車神附體技能卡隱藏的超神能力,相輔相成之下,在這短短一個小時內,他才能將那場極限飆車鏡頭完美展現出來。

廖文還有些提心吊膽,就怕整場戲沒拍完技能卡就失效了,但好在所有人都狀態在線,在技能卡隻剩下幾分鐘的有效期的時候,他就聽到導演喊了一聲哢,然後關於飆車的戲份終於完美拍攝完成了。

廖文頓時鬆了一口氣,幾個導演也都跟著放下心來,趁著兩位主演修整的時間,林詣彬和廖文商量著,先把他這邊的最後那場祠堂爆炸戲份拍完。

這也是看廖文身體狀態不錯,在極速飆車之後還一臉輕鬆愜意,完全沒有露出任何疲累的情況下,林詣彬才會這麼安排。

廖文也覺得趁熱打鐵不錯,拍完祠堂爆炸的戲份,他這邊的戲份就差不多可以殺青了,隻要再留在劇組適當補拍幾個鏡頭,他就能回家了,不用每天在劇組等著排戲,也不需要每天準時來劇組報道,他樂得輕鬆,正好明兒個陪著他媽和閨女過年。

祠堂那邊的布景早就結束了,服化道也已經準備好,機位也都安裝完畢,就隻等著廖文這個主演到位了。

這是屬於廖文的獨角戲,需要展現出謝玉璽這位隱匿家族的少主,在意識到大勢已去後,從憤怒不甘齎恨自責到大徹大悟再到心甘情願自投羅網與家族祖宗牌位一同覆滅的掙紮內心,這才是真正考驗技術的時候。

廖文無法理解謝玉璽的情緒,但是他將自己當初在組織裡的狀態代入到了謝玉璽的情緒裡,當初他進入組織一直都是心存抱負,隻想著變強,到慢慢意識到自己不過是組織的傀儡棋子,努力想要反抗,卻仍然牢牢被困縛在那個牢籠當中無法自拔,又到了後來認命一般甘願成為組織的刀柄,心甘情願被利用,那種複雜的情緒,在鏡頭麵前展現出來,哪怕是林詣彬這個對感情戲總是無比挑剔的亞裔導演,在這一刻似乎都能感受到謝玉璽這個反派內心那種濃烈的掙紮情緒。

謝玉璽是可恨的,可未嘗就不可憐,從他出生開始,他就是作為族長培養,從小被要求的就是要成為一家之主,沒有人在乎過他想要什麼,所有人都在逼他變強,他未嘗就不是家族扶持的傀儡,他的陰晴不定殘酷冷血,其實不過是家族和長老刻意養成的,因為謝家不需要一個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的族長,所以謝玉璽就必須要陰鷙冷酷,如同謝家曆代的那些家主一樣。

和上輩子的廖文一樣,謝玉璽其實也是個裝在套子裡,苦苦掙紮也掙脫不了命運的可憐人,可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家族桎梏無法自拔的可憐人,在最後關鍵時刻,仍然還是選擇了回歸,回到了謝家老宅這個給予他痛苦與掙紮的地方,很難不讓人唏噓。

廖文當初在看到劇本裡麵關於謝玉璽的結局描述的時候,就曾經深受震撼,並且在心裡麵問自己,如果當初他沒有因為意外來到這個陌生世界,而是苟活在那個傭兵世界,他真的就能徹底脫離組織嗎?這個疑問,廖文其實自己都無法給自己答案。

但他如今很慶幸,老天爺給他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不需要他做任何選擇,就替他做好了決定,他如今的生活如此完美,有親人有朋友還有昔日的夥伴,再沒有比現在的時光更安穩更美好的了。

廖文將謝玉璽的心理拿捏得相當到位,哪怕這些鏡頭裡麵沒有謝玉璽的一句台詞,可是廖文卻將他的演技展現得淋漓儘致,仿佛麵前站著的,就是那個有血有肉的反派謝玉璽。

林詣彬都忍不住在鏡頭前叫了一聲好,如果不是時長問題,他甚至都舍不得將廖文那情緒演變的過程剪輯掉一幀。

他依依不舍地將剛剛拍攝出來的畫麵翻篇,示意副導演去安排接下來的爆破環節。

“馬上就是爆破後的畫麵,拍完就可以收工了,所有人員注意,都再檢查一遍各自負責的部分,確保所有細節都不會出紕漏!”副導演對著手底下的那些員工喊道。

廖文那邊也安排了化妝師給他補妝,爆破的環節其實已經有道具老師給他上過課,專門給他將過走位問題,甚至道具組再次之前也將爆炸演練過很多次,隻要按照安排跟著鏡頭走就行,相比起前麵的極速飆車環節,這個爆破鏡頭反而要簡單安全得多。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結束了,所以有些緊張,廖文的心裡竟然有些隱隱的不安,悶悶的像是有什麼危險要發生一般。

廖文並不知道這種不安感來自於哪裡,但是出於多年傭兵任務的直覺和本能,他還是選擇了遵從內心,在臨上場之前,他將那串絕緣手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事實證明,廖文的預感沒有錯,準備工作結束,他按照規定開始站位,拍攝的機位也全部到位,就等著開拍,然而還不等導演那邊喊開始,忽然他就聽到了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熱度和衝擊力朝著他噴湧而來,下一瞬廖文就感覺自己被那股氣浪推出去十好幾米,而他的眼前,隻能看得到一大片的火光,被劇組搭建出來的整個謝家祠堂,在爆炸過後徹底燃燒起來。

爆炸的聲音太劇烈,廖文的耳朵裡還有嗡鳴聲,但托絕緣手鏈的福,他雖然置身在爆炸最危險的中心位置,但在被火浪衝擊的過程中,他居然沒有受到任何灼燒痕跡,隻是在被氣浪推出去的那一瞬,人不受控製地跌在地上,蹭破了一點皮。

但劇組的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祠堂都是木結構,很快就燃燒成為一片火海,廖文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很多人在慌亂地跑著,林詣彬也在張著嘴大喊,但是他耳鳴還是持續,聽不清林詣彬在喊什麼。

廖文朝著燃燒中的謝家祠堂看去,隱約能看到火光中有人影在晃動,廖文眼神一凝,這才想起來,當時跟他一樣站在謝家祠堂裡麵的,並非隻有他一個人。

他是整部戲的主角,可並不意味著祠堂裡麵就隻有他,還有好幾個扮演長老的演員,以及負責拍攝的好幾個機位的攝影師,這些工作人員都在,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意識到危險,爆炸響起,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廖文心下一沉,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看著四周慌亂的報警以及尋找滅火器的劇組同事們,他再也站不住了,心裡很清楚,再這麼拖下去,裡麵的那些人怕是撐不住了。

楊弘一直就在跟著廖文跑,廖文拍最後一場戲的時候,他就在外圍站著,就等著廖文殺青好給廖文慶祝,誰能料得到就是這最後一場戲,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在爆炸剛發生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劇組正常設計的,一直到劇組變得一片混亂,而廖文整個人從祠堂裡麵飛出來,伴隨著廖文飛出來的,還有那些亂七八糟橫飛的斷木殘垣,以及劇組工作人員的驚呼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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