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伯仿佛沒有察覺到蔣玉臣語氣中的不客氣,笑著再次幫他滿上酒以後,才轉頭與右側的人小聲交談著。但凡目睹了這一幕的人,都覺得蔣玉臣個性倨傲,目中無人。
實際上當年蔣玉臣離開京城前說的那些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京城是汙穢之地,他們這些留在京城裡的人又算什麼
就你出淤泥而不染,就你品行高潔,那你還回來乾什麼,哭著求著保住世子之位乾什麼,有本事就彆回來。
吃了吐,還好意思嫌棄彆人汙穢,臉有天這麼大!
原本大家對蔣玉臣隻處於有點看著不太爽的狀態,可是看到蔣玉臣對京城眾人頗受推崇的容伯爺都如此態度後,他們這種不爽就化為了憤怒,連容伯爺這等君子你都如此態度,那他們這些人在他眼裡,又是什麼地位?
王府世子算什麼,他們在座諸人,誰不是貴族出身?再說了,惠王當年乾的那些事,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不然他不會擺出一副誠心信佛,節儉低調的模樣。
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知道誰,當年的惠王可不比現在那位鬨騰的二皇子好到哪兒去。
蔣玉臣很快就感受到了同桌之人對他的冷淡,偏偏從禮節上挑不出半點錯誤,他目光掃過這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們,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
容瑕摩挲著手邊的酒杯,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溫柔得掐出水來。
讓旁人看了,隻覺得成安伯果然好氣度,遇到如此無禮的行為,卻不與之計較。
大長公主的壽宴辦得很熱鬨,有宮裡送來的賀禮,有太子親自過來賀壽,更是彰顯了她在皇家的地位。加上太子對班家人親近的態度,所以在壽宴結束以後,眾人向班家人提出告辭時,臉上的笑容客氣了幾分,殷切了幾分。
康寧穿著雪緞製成的襦裙,出現在大門口的時候,確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她目光往院子裡掃了一眼,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成安伯,原本踏出的步子頓了頓,剛想開口說話,卻見成安伯朝另外一個人走去。
班嫿!
“郡主,”成安伯對班嫿作揖道,“多謝郡主相邀,今日在下十分儘興。”
“賓主儘歡就是好事,”班嫿回了一個福禮,“伯爺不必客氣。”
“這是一朵牡丹花?”容瑕突然問了一句。
“啊?”班嫿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額頭,“你說這個?”
容瑕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他麵上的笑容微頓,隨即變得更加燦爛,“是很漂亮。”
“對,”班嫿笑眯眯地點頭,整張臉都變得明豔起來,“就是牡丹。”
人間富貴花……
這般絕色豔麗的女子,倒也隻有這種花配得她。
容瑕拜彆大長公主與班淮等人,轉身走出了公主府大門。
“容伯爺。”
容瑕回頭,看到一個身著雪色繡紅梅襦裙的女子,裙子很美,但發釵與額黃壓不住這件衣服,可惜了。
“康寧郡主,告辭。”他朝對方一揖,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去。
康寧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怔怔地坐上了回去的馬車。她靠著車壁,撫著身上柔軟絲滑的襦裙,一點點地捏緊了手。
若她是公主便好了,那她就可以召成安伯為駙馬,與他過著對鏡畫眉,臨窗作畫的美好日子。
然而回到王府,等待她的隻有父親的憤怒,以及母親的哭泣聲。
“你竟如此不小心,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不可著華衣,不可奢侈,你竟是把本王的話忘在了腦後?!”惠王雙目赤紅看著康寧身上的雪緞襦裙,“去給我換掉!”
“為什麼?!”康寧委屈地看著惠王,“班嫿一個侯府嫡女,都敢過得那般奢侈,我是堂堂王府千金,難道還不如她麼?!”
“我才是皇室郡主,她是個什麼東西?!”
“啪!”
一個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你這是嫌棄為父無能麼?!”惠王收回顫抖的手,痛心疾首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便是不甘也好,心生妄想也好,都要給我乖乖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