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老天都要降下神跡來提醒百姓,說會有明主取代昏君,明主是成安侯,昏君就是現在龍椅坐著的那位。
一家子關上門以後,便忍不住互相偷偷問上一句:今天成安侯打進來了嗎?
還沒有。
這都過去好幾日了,成安侯打進來了嗎?
還沒有。
成安侯什麼時候才能打進來呢?他們這些百姓每天都要應付這種腦疾皇帝,也是很累的。
走不得,打不得,你們說要怎麼辦才行?蔣洛砸了手裡的茶杯,對下麵站著的大臣罵道,難不成真要讓朕讓位於他才行?
陛下,不如派一個與成安侯有交情的大臣去招降,給他封個王爺之類的,也算是給他一個台階下,一個平日在蔣洛麵前頗有顏麵的大臣道,我們朝廷擺明了誠意,若是成安侯再不識趣,到時候就是他居心不良了。
你說得有道理,就照你說的辦,不過派誰去才合適?蔣洛壓根不知道容瑕與誰交好,在他印象裡,父皇掌朝的時候,容瑕似乎與每個朝臣的關係都很好。
不如這個大臣眼珠子轉了一圈,由姚培吉去?
行,就派他去。
姚培吉接到這份聖旨以後,正在家裡逗弄孫子,宣旨的太監趾高氣昂,拿了姚培吉送的荷包以後轉身就走,半點顏麵都不給。
有什麼可得意的,他家主子都要做亡國之君了,姚菱罵道,蛇鼠一窩,都不是好東西。
姚培吉把聖旨扔到一邊,摸著胡須道:朝廷想得太天真了。
容瑕現在已經勝利在望,哪還會在意什麼王爺之位。至於所謂的人言可畏,就更可笑了,這個世間隻有失敗者才在意人言可畏,真正的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姚菱捧著臉,神情落寞,也不知道福樂郡主怎麼樣了,跟著成安侯風餐雨露,還要到戰場上接觸血性之物,真讓人擔心。
姚培吉不解地看向小女兒:你什麼時候跟福樂郡主交情這麼好了?
這大半年裡,女兒時不時向他問起有關福樂郡主的事情,他之前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隱隱有些不對勁,他女兒這模樣似乎有些不對勁?
父親,你不懂,美人是上天賦予我們的瑰寶,姚菱搖頭,美人易得,真正的佳人難尋。
竟是胡言亂語,姚培吉道,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等京城安穩下來,就給你定門親事。
我覺得福樂郡主的弟弟就不錯,姚菱捧臉,笑起來的模樣挺可愛的。
班恒?姚培吉瞪大眼,班家那個紈絝?
他不是普通的紈絝,是個與眾不同的紈絝,姚菱認真道,嫁給他挺好的。
姚培吉憋了半天,才道:你想嫁給人家,也要人家願意娶你才行。
把女兒噎得沒話說的姚培吉,第二日一早便帶上幾個隨臣,出京趕往玉京州。
玉京州。
班嫿正在教導將士們槍法,聽到京城裡來了使臣,便把手裡的銀槍扔給其中一位將士,擦著額頭上的細汗道,來人是誰?
姚培吉。杜九回答。
他?班嫿挑眉,快步走到主帳,正好看到一箱又一箱金銀珠寶往主帳裡抬,幾個守在外麵的太監見到她,連頭都不敢抬。
這些都是宮裡派來的宦官,目的是為了監視姚培吉。
掀帳進去,就聽到一個太監聲音尖利的吼著。
成安侯,你想叛國麼?
她上前就一腳把這個尖叫的太監踹翻在地,在軍營待了一段時間,她行事越來越不委婉了。
這個使臣趴在地上,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半晌他才罵道:是誰,誰敢踢雜家?
班嫿一腳踩在太監的背上,冷笑道:不過是蔣洛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在這亂吼亂叫。這裡是容家軍的主帳,可不是蔣洛的皇宮,你最好把嘴閉上,不然我讓人把你拖出去割了你的舌頭。
福樂郡主,你你敢!宮裡有點臉麵的太監,沒誰不認識班嫿,儘管他現在趴在地上看不到班嫿的臉,但隻要聽聲音,就知道踹自己的人是誰。
你大可以試試看,班嫿嗤笑一聲,鬆開踩著太監的腳,來,叫一嗓子給我聽聽。
太監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可是卻真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早閉上嘴不就好了?班嫿走到容瑕身邊坐下,兩人同坐在一張又長又寬的椅子上,竟沒有分高低。
容瑕見她額頭鼻尖還帶著汗,便用帕子替她擦了擦:何必為這種玩意兒動手,仔細彆臟了腳。
不識趣的狗東西,我難道還忍著他,班嫿喝了半盞茶,你們談,我坐坐就好,不打擾你們。
坐在一旁的姚培吉從班嫿開始踹太監以後,就一副老神在在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聽到班嫿說這句話後,他才起身對容瑕拱手道:成安侯,老朽這廂有禮了。
姚大人不必多禮,請坐。容瑕絕口不問姚培吉的來意,兩人打了很久的嘴皮子後,還是姚培吉撐不住,說明了來意。
親王爵位?容瑕挑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知是什麼封號?
忠明。
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容瑕端起班嫿方才喝過半盞的茶喝了一口,徐徐搖頭,這個封號不好。
侯爺喜歡什麼爵位,朝廷一定滿足你。
爵位並不重要,我隻是想要見一見陛下與太子,容瑕放下茶杯,不見到陛下與太子,微臣寢食難安。
容瑕一口一個陛下,所指的絕對不是豐寧帝,而是久不露麵的雲慶帝。
姚培吉隻當聽不明白,一個勁兒低頭喝茶。
侯爺,陛下乃是太上皇欽封的繼承人,您這話是何意?剛才安靜了許久的太監忍不住再次開口,陛下是太上皇的孩子,難道還會
嘭!一個茶杯在他腳邊炸開。
容瑕冷下臉道:我與姚大人說話,豈有你一個低賤之人插嘴的份兒?
來人!
幾個穿著鐵甲的士兵滿麵煞氣走了進來。
把這個太監拖下去,割去舌頭,容瑕麵無表情,聽著讓人心煩。
士兵不顧這個太監的掙紮,捂住他的嘴便拖了下去。其他隨著一道來的太監,沒有任何人敢開口,到了現在他們才完完全全清醒過來,這裡不是大業皇宮,他們也不是連朝臣都要討好的禦前紅人,沒人會給他們麵子。
成安侯動起手來毫無預兆,他們哪還敢得罪?
看到多嘴多舌的太監被拖出去,姚培吉也不覺得被冒犯,反而起身朝容瑕賠禮。
姚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他人之過與你又有何乾,容瑕道,請姚大人回去轉告寧王,容某並不在意爵位,隻想讓寧王帶陛下與太子出來,證明二人的安全。
姚培吉也不堅持,立刻便應了下來:下官定會轉達侯爺的意思。
姚培吉還沒回到京城,關於容瑕寧可不要親王爵位,也要確定陛下與太子安全的消息傳遍了好幾座州縣,甚至連京城的人也知道了。
有人誇容瑕不為權勢折腰,也有人誇容瑕忠誠,也更加坐實了蔣洛皇位來路不正。
他造反還造出美名了?蔣洛聽到這些傳言,差點連心頭血都氣了出來,去告訴京兆伊,若是京城裡有誰胡言亂語,直接押入大牢。
陛下,此事不可,一位還有點腦子的奸佞道,若是真是照這樣做,在百姓眼裡,隻會變成我們心虛。
蔣洛忽然沉下臉,若是太上皇病逝了,自然就沒有人吵著要見他了。
其他幾人皺了皺眉,如今陛下已經皇位到手,太上皇也被軟禁起來了,弑父可不是好名聲,這事隻怕是做不得。
他們不敢直說,隻好以沉默來表達他們的態度。
蔣洛最煩他們一言不發的窩囊模樣,罵了幾句後便讓他們退下了。
他在殿內想了很久,回想起雲慶帝偏心太子的那些行為,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招來雲慶帝身邊的太監王德,把一包藥交到王德手裡。
父皇最近睡眠不好,頻頻心悸對不對?蔣洛神情陰沉的看著王德。
王德跪在地上不說話。
蔣洛頓時火起,起身就像踹他一腳。這個時候一個太監連滾帶爬跑了進來。
陛下,不好了!
容瑕打到京城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