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增強學生體質,淮城一中暫時取消課間操,舉辦了冬季環校跑活動。
夏小寒對此滿腹牢騷,畢竟一來她習慣了肥宅,整天隻想當一隻緩慢行動的米蟲,對於運動完全嗤之以鼻;二來課間操是偷看其他班上好看小哥哥的絕佳時機,隻需要視線那麼一掃,千百般模樣的男孩子們便儘收眼底,看得小姑娘心花怒放。至於環校跑……
她還沒跑到一半就能累得半死,哪裡還有閒心去看彆人的長相。更何況在劇烈運動之後,哪怕那人有盛世美顏,臉蛋也會要麼通紅得像塗了胭脂,要麼慘白得如同行將就木,實在沒什麼觀賞性。
溫瑜的情況不比她好,無論在哪個世界她都不是塊運動的料,因此兩人理所當然成為了難兄難弟,被班級的隊伍遠遠甩開。
她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夏小寒則試圖通過講冷笑話轉移對身體疲累的注意力:“一隻公鹿越跑越快,終於有一天,它變成了……許熾?”
這個轉音極為突兀,溫瑜還沒想明白她的意思,身旁便掠過一陣清爽迅捷的冷風,然後是一道黑壓壓的影子垂直蓋下來。
許熾今天居然規規矩矩穿著校服,黑白相間的外套算不上厚,因此愈發顯得少年身材挺拔健碩。他個子高,腿也長,褲子短了一截,露出腳踝處白色的襪子。
溫瑜看見他就想起夏小寒那個沒說完的、卡在他名字之前的冷笑話,許熾的模樣倒真挺像一隻高傲又靈巧的鹿,而且他也跑得飛快。
她撲哧笑了,側過頭問他:“你怎麼穿起校服來了?”
在大部分人都因為學校裡綿延上坡累得氣喘籲籲的情況下,許熾如履平地般麵不改色。他刻意放慢步調與溫瑜保持一致,挑了挑眉:“怎麼,很難看?”
“絕對沒有。”她想了想,說話時輕輕喘著氣,“隻是很新奇,就像聖誕老人突然穿上唐裝一樣。”
許熾樂了,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比喻。
夏小寒快被他們倆酸掉了牙,她雖然傻,但也並非沒有眼力,非常自覺地拍了拍溫瑜的肩膀,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同誌,長征的路,我恐怕沒辦法陪你走下去了。保重!”
然後她就在許熾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下,假裝肚子疼悄悄溜出了冬跑大軍。
“你體力也太差了。”他有些無奈地笑,“那些麵包吃了沒?”
“早就吃完了!我最喜歡奶油果醬麵包,咬起來鬆鬆軟軟、酸酸甜甜,能讓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好。”她被美食提起興趣,一時間忘了雙腿的勞累,“等以後有了時間,我一定要請你吃一頓大餐。”
溫瑜跑得慢,他們逐漸落在幾乎全校學生身後,她雖然體能不好,卻有股不服輸的勁頭,寧願吊著半口氣跑完全程也不想半途退出。許熾知道溫瑜體力跟不上,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便隻是一言不發地安靜跟在她身邊,偶爾悄悄側目看她一眼。
此時溫瑜的劉海被迎麵而來的風拂開,露出白皙的前額。冬季風寒,吹得她臉色蒼白,顯出幾分我見猶憐的嬌柔感,許熾喉結微動,沒有說話。
他悄咪咪看了好幾眼,沒想到居然撞上溫瑜不經意投來的目光,於是又匆匆收回視線,心臟砰砰跳。
“你可彆看我。”她對此沒想太多,輕輕喘著氣說,“現在太難看了。”
他們就這樣慢悠悠地遠遠追著大部隊末尾跑,一圈終了時已臨近上課時間。溫瑜扶著樹歇了會兒,費力朝他笑笑:“謝謝你陪著我。要上課了,快回教室吧。”
許熾沒動,垂頭看著腳下倒映著斑駁樹影的地磚,半晌終於抬了眼沉聲道:“我想好了,昨天那個問題的答案。”
溫瑜驚詫地抬頭望向他,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問題”應該是他以後想做什麼。
在原著裡,許熾在高中除了和女主角談戀愛就是打架,人設就是個桀驁不馴、揮金如土的野小子,完全與學習和事業沾不上邊。等畢了業,作者大筆一揮,就讓他成為了年輕有為、才華橫溢的總裁,這其中著實沒什麼邏輯。
“我想成為一個企業家,不依靠家族產業,還要比我爸更成功。”少年原本陰沉黯淡的眼眸裡恍如墜落點點星火,泛起一串溫柔湖光,“那個筆記本我很喜歡,謝謝你。”
雖然不知道許熾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產生這麼大的思想轉變,但無論如何,隻要聽到他願意學習的消息就足以讓溫瑜興奮好幾天——她本來以為把這個從來不將學習放在心上的男孩子引入正途是場漫長艱苦的奮鬥,沒想到他會這麼自覺。
這樣想來,許熾還真是挺乖的。
於是她笑著點點頭:“那你可要加油了。”
與許熾告彆後,溫瑜便在教學樓入口看見了等她一起回教室的夏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