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誠澤專注地看著陸彥舟。
陸彥舟地眼裡滿是真摯,看不出一點虛假。
陸彥舟是真的想要帶他去江南,讓他過上好日子?
謝誠澤不敢信。
他在京城呼風喚雨多年,多少人認識他?
有皇帝在,沒人敢把他怎麼樣,但他若是離開京城,多的是想要殺了他的人,就連皇帝都不會放過他。
他手上有人又如何?那點人夠乾什麼?
離了京城,他自己都保不住自己,陸彥舟能保住他?
至於他跟陸彥舟的感情,感情從來都不牢靠,皇帝曾經寵愛的美人,現在在宮外苟延殘喘;大皇子當初對周家女一見鐘情娶來做了皇子妃,現在在卻在打他的主意。
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他母親曾是京城第一美人,他父親想儘辦法求娶,可時至今日,他母親容顏不在,而他父親身邊早已有了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
陸彥舟對他的感情本就不純。即便陸彥舟喜歡他的身體,也不可能願意為他付出多少。
還有就是……去江南過好日子這樣的話,陸彥舟對他那位堂妹,也說起過。
當初陸彥舟,就想把他堂妹帶去江南。
這段時間跟陸彥舟相處下來,謝誠澤早已發現,陸彥舟絕非普通人。
也不知道是他母親在他年幼時的教導改變了他,還是他在成長過程中有過奇遇,陸彥舟的見識非同一般。
起初陸彥舟在他麵前還有所隱藏,後來兩人愈發親密,許是覺得他不會背叛,陸彥舟展現給他看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
現在他才知道,陸彥舟竟然還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而江南,應該就是他選好的起點。
半年前,陸彥舟想要帶他堂妹去江南,現在改成了他?
如果他跟他堂妹一個年紀,不曾經曆過家破人亡,肯定會願意,但他不是。
他比陸彥舟年紀大,經曆過的事情更多。
“我從未去過江南,想要我死的人又那麼多……”謝誠澤摟住陸彥舟的脖子,可憐巴巴地開口。
陸彥舟正是知道有很多人想要謝誠澤死,才想讓謝誠澤離開,等到了外麵,海闊憑魚躍山高任鳥飛,謝誠澤絕對可以自在一些!
至於將來……他有原主記憶,大概知道哪些地方比較亂,哪些地方相對安全,總是可以護好謝誠澤的。
“阿澤,我會保護你。”
謝誠澤道:“陸郎,我們不說這個了,好麼?”
陸彥舟想了想,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
現在他還不夠強,做的安排也少,確實不能讓謝誠澤放心。
陸彥舟正這麼想著,謝誠澤已經摟住他,親了上來……又是一室春色。
啥也沒有就讓謝誠澤跟著自己去江南,是不合適的,陸彥舟想來想去,最後跟謝誠澤要了幾個人,又給這幾人準備好財物,讓這幾人先去江南那邊,做些前期準備。
為此,他還特地寫了一份計劃書,告訴謝誠澤他打算如何如何做。
“陸郎,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鼎力支持。”謝誠澤溫柔地看著陸彥舟,把陸彥舟要的人手和錢糧都給了陸彥舟。
按著陸彥舟的要求,他還買了一些人回來,交給陸彥舟教導記。
正逢災年,賣兒賣女的人越來越多了,而這樣的時代,對陸彥舟這樣的野心家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
如今燒製瓷器,已經不需要陸彥舟親自畫圖案了,他已經培養出了相關人才。
他們現在每天都能燒出很多瓷器,但依然供不應求,賺回來不知道多少錢。
至於榨油……他們原本一直缺黃豆和花生,好在今年南方的第一茬黃豆已經長成。這是他們去年就跟人商量好讓人種的,數量龐大,可以榨出許多油,做出許多豆腐來。
這日,陸彥舟又說起了去南方的事情:“阿澤,我在南方已經做了許多布置,再過個半年,我們就可以想辦法脫身,去南方生活。”
謝誠澤聞言,突然道:“陸郎,我不會去南方。”
陸彥舟一愣。
謝誠澤沒有像往日裡那樣一副恨不得黏在陸彥舟身上的模樣,他坐直身體,麵無表情地開口:“我跟皇帝有仇,我要留在京城報仇。”
“如果你想報仇,我們可以想辦法殺了他再走。”陸彥舟道,如今這位皇帝,做了太多荒唐事了。
比如他建行宮這事兒……這本是給謝誠澤管的。
今年的大燕確實又是災年,有很多人流離失所吃不上飯,甚至有流民來到京城附近。
謝誠澤乾脆就招了那些流民做工,給他們一口飯吃,也算是一舉兩得,偏偏皇帝最近喜歡上一個美人,然後直接就將蓋行宮的活兒給了這美人的家人去做。
那美人出生普通,她的家人連字都認不全,除了要錢什麼都不會,竟是一個勁兒地克扣流民的夥食,餓死打死了許多人……
謝誠澤都鼓動皇帝去巡視了,還將之鬨到皇帝跟前,然而皇帝在意的,隻是工人少了,工期會延緩。
至於死了很多人……皇帝一點不在意。
謝誠澤道:“殺了他,下一個皇帝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正如你所說,這大燕,從根子上就已經爛了。我最初的時候想要報仇,但現在,我想把那些枯枝爛葉全都砍了!”
謝誠澤這個世界的聲音跟普通男人不同,他說話的時候語調還跟彆人不一樣,平常在外人麵前有點陰陽怪氣,麵對陸彥舟的時候,則有些過分溫柔。
但此時他是用正常的語調說話的,陸彥舟能從他的話裡,聽出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