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下:“殿下,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伺候不周,請殿下責罰!”
劉昶三年沒見過這種陣勢了,一瞬間還有些不適應。
蹙了蹙眉,他厲聲道:“起來,擦乾眼淚,以後哭一次,罰你去後院種樹一周……七天,不能踏出後院一步。”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七天都不能見到殿下了?
小春子連忙止住了眼淚,隻是眼睛還是紅通通的,有些可憐巴巴地望著劉昶:“殿下,奴才不哭了。”
這小春子什麼都好,就是膽小愛哭。不過這倒是讓他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覺。
劉昶打了個哈欠,詢問起了他昏迷這三天發生的事。
小春子立馬倒豆子一樣事無巨細地說起了這三天的經過。
隻是他一直在欽點內伺候,見得最多的是清風殿的奴仆和太醫,所說的也都是些瑣碎的事,除了父皇母後親自來探望他這事,其他的都沒什麼用。
看來想要了解清楚,還是得問孫田。
越聽越沒勁兒,而且小春子的聲音細細的,仿若催眠曲,劉昶的眼皮子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外麵一道通報聲驚醒了他。
“殿下,盛先生求見。”
盛先生單名一個策字,乃是府上的謀士之一。
劉昶覺得聽他說話也彆聽小春子倒豆子強,便開了尊口:“讓他進來吧。”
很快一個蓄著八字胡,身著青衫,頭戴同色綸巾,一副青年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進來:“臣見過殿下。”
劉昶笑了笑:“盛先生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盛策依言坐下,目光上下打量了劉昶片刻,觀其氣色尚好,欣喜地說:“想來殿下的身體已無大礙,臣等實是欣慰。”
他聲音還沒小春子的好聽,劉昶可沒心情聽他這些廢話,單刀直入地問:“盛先生有事?”
盛策一怔,很是詫異。齊王殿下以前待他們這些謀士總是很溫和有禮,如此不耐煩還是第一遭。莫非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性情也跟著變了不少?
按下心裡的驚詫,盛策連忙說道:“殿下可記得您溺水時發生的事?臣懷疑殿下溺水並非意外。”
劉昶瞳孔驟然一縮,斂了笑,挑眉看著他:“盛先生何出此言?”
盛策將自己知道的線索和盤托出:“殿下,臣打聽過,西山彆院的溫泉池水隻到胸口的位置。殿下身體康健,旁邊又有仆從近身伺候,怎會溺水?這太不合常理了。”
劉昶沒做聲。
關於溺水這事,他沒什麼記憶。
他隻記得自己泡溫泉時昏昏欲睡的,睜開眼就到了現代。
因為穿越沒什麼痛苦,現代又有無數新鮮好玩的事物在吸引著他,劉昶也沒想到自己還會穿回來,所以也就沒仔細想過穿越前發生的事。
思忖少許,劉昶讓人將孫田叫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孫田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殿下,您喚老奴,可是有事吩咐?”
劉昶點頭:“有些事要問你。我溺水一事,父皇是如何處置的?還有當時在旁邊伺候的奴仆都是如何處置的?”
孫田說:“回殿下,皇上責令大理寺查處此案。經查,殿下應是泡溫泉太久,陷入了昏厥導致落水,當時伺候的奴仆開了小差,沒留意到,險些害了殿下性命。皇上雷霆震怒,杖斃了這些奴仆。此外西山彆院的管事仆從被流放兩千裡,梁王和五皇子殿下閉門思過三個月。”
劉昶眯眼:“衛興也被杖斃了?”
衛興跟小順子一樣,都是劉昶貼身伺候的小太監,這次去西山彆院,劉昶隻帶了他。
孫田點頭:“他伺候不周,險些讓殿下……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劉昶覺得自己真是被現代人的思想影響太深了,這一刻竟覺得有些不忍。
“到底主仆一場,派個人給他收屍殮葬,讓他入土為安吧。”
孫田連忙道:“殿下仁慈,老奴這就去安排。”
等他出去後,劉昶看向盛策:“盛先生,你怎麼看?”
盛策問道:“殿下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劉昶認真想了一會兒:“我比較喜靜,三弟帶了幾名女子過來取樂,我便沒有與他們一處,單獨泡了一個池子。當時我坐在溫泉池中,覺得很舒服,然後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後,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說殿下沒有溺水的感覺,也不覺得難受。這不合理,臣查過,泡溫泉的人昏厥前都會有胸悶氣短等不適感,殿下完全沒有,泡溫泉昏厥溺水這個說法不符合殿下的情況。”盛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劉昶沒作聲,按照常理來說,盛策的懷疑非常有道理。
但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不能完全用常理來推斷。
所以現在有兩種可能。
一是如盛策所懷疑的那樣,有人針對他,可能在他的飲食中動了手腳,想要用意外溺斃這種借口鏟除他。
還有一種便是他當時正要穿越,那一切不合理都變得合理了。
可惜古代不能化驗血樣,不然抽點血驗一下他體內有沒有致使他失去知覺的迷藥,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劉昶道:“任何犯罪總會留下痕跡,是與不是,查查便知道了。這事交給盛先生,你暗中查查大理寺查審此案的官員和衙役,還有西山彆院被流放的管事、仆從,他們中興許有人知道一些內情。另外,被杖斃的侍從也全部查一遍,若此事真是人為,這些侍從中必然有被人收買的。”
看來溺水隻是影響了殿下的性情,並未影響殿下冷靜和果決。
盛策鬆了口氣:“是,殿下,臣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