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沈玉蘭聽她這樣問,知道是還有幾分擔憂俊平,也沒給她臉色,回道:“淤血說是都散了,我和曹醫生、老姚都商量了下,準備讓俊平還住一周再看看。”

楊冬青忙念叨:“謝天謝地,可嚇死我了。”說完又偷偷看了一眼婆婆的臉色,囁嚅道:“媽,有個事,我想和你道個歉。”

沈玉蘭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哦?什麼事?”

就聽楊冬青道:“我媽今天上午帶了一個親戚回家來,說了一些混賬話,給小妹聽到了,不知道小妹和你說沒,對不起媽,我媽媽一時沒把住嘴,胡亂咧咧。”

江梅花聽到女兒提起這茬事,瞪了女兒一眼,麵上也訕訕地過來道:“大妹子,真對不住,和人閒聊,就胡亂扯了幾句。”說著還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沈玉蘭可不吃這一套,不軟不硬地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姐你也不用這麼見外,多大點事,我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那些嘴碎的,說的什麼都有,風言風語聽得多了,早就不當一回事。”

江梅花厚著臉皮附和道:“是,大妹子你肚量大,不和這些人計較。”

沈玉蘭懶得和她們多費口舌,道:“我這幾天沒睡好,先去睡下,冬青這邊,親家母你多多照看。”

等沈玉蘭進房間了,江梅花忙將女兒也拉回房裡,埋怨道:“你開這個口乾什麼,讓你媽難為情,死伢子!”

楊冬青不高興地道:“媽,我婆婆對我真挺好的,這事是我們做的不地道,人家不欺負我們,我們也不能欺負人家。”楊冬青現在就怕俊平知道這些事,她是知道,俊平對媽媽和妹妹都看得很重,上次他妹妹浮腫的事,她都再解釋緣由,就怕俊平把責任往他們身上攬。

她現在都後悔,告訴她媽媽,愛立和俊平不是一個爸爸的事。這件事也是她先前和俊平聊天的時候,無意中得知的,俊平說他親爸,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去東北抗日,再沒了消息。

她就覺得奇怪,明明這兄妹倆差了六歲,他爸爸早幾年就不見了,愛立是哪來的?

一開始她還以為愛立是抱養的,沒想到俊平說,他們不是一個爸爸。但是對於愛立生父的事,俊平卻是閉口不提,隻說他年紀小,不記得了。但是楊冬青總覺得,她每次一提起這個話茬,俊平的臉色就不一樣。

想到這裡,又叮囑她媽媽道:“馬上俊平回來休養,你可不準在他跟前提那些有的沒的。”

江梅花麵上沒有反駁女兒,點頭道:“你放心吧,媽媽心裡有數。”心裡卻不以為意,一個跛子,一個連長,以後可能還是團長,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又道:“你現在的事,就是好好把身體養好,其他的就不要瞎想,媽媽心裡有數。”這麼說著,卻在盤算著用什麼法子將女兒接回家住,這小月子也有一周了,再休養個一周,她估摸著回家就差不多,要是再拖下去,安少原那邊的探親假都得結束了。

等晚上沈玉蘭去換女兒的時候,看到了床底下兩大網兜的東西,得知礦上的領導今天過來了,還承諾給兒子上報摘帽子的事,眼淚都不由在眼眶裡打滾,因為這一個帽子,她憂心了多少個晚上,她本來在出版社當編輯的兒子,最後去礦下當苦力,每每想起,沈玉蘭都心酸不已。

忍不住抱著愛立道:“真好,真像小妹說的,你哥這回因禍得福了。”

沈俊平也挺高興,讓媽媽把領導帶來的兩罐奶粉,拿一罐給小妹,沈愛立忙搖頭:“我那裡還有,樊鐸勻上次給寄的,我還沒吃完,這留給哥哥。”

“樊鐸勻,你們不是好幾年沒來往了嗎?”沈俊平聽到這個名字,還有點驚訝。

沈愛立奇道:“哥,你也記得他?”

沈俊平點頭,“怎麼會不記得,你們中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關係不是挺好,他經常送你回家,我看你書包裡,有時還蹦出那麼一兩顆奶糖,我問你是誰給的,你還騙我說不知道。”

試探著問妹妹道:“他怎麼給你寄奶粉了?”

沈玉蘭看好戲一樣地看著女兒,想看看她怎麼謅,就聽愛立道:“哦,他聽他姐說我得了浮腫,就給寄了一些副食品過來。”

沈俊平也看到了妹妹微紅的耳朵,和媽媽對視了一眼,也沒有挑破,隻輕輕道:“他以前就挺關心你,有一段時間,你倆不知道是不是鬨了矛盾,不怎麼說話,我看他還經常偷偷跟在你後麵,送你回家。”

沈愛立對這些事,一點沒有印象。準備下回問問樊鐸勻是怎麼回事。

沈玉蘭聽得好笑,卻是對小樊同誌印象更好了點。不怕一早有心思,就怕沒有心思。

和愛立道:“一會沒有公交車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不好再請假了,你哥這邊,我再請兩天假照看一下就差不多,後麵讓護士們多幫幫忙。”

沈俊平叮囑她將東西帶著,沈愛立推辭不過,到底拿上了。

等女兒一走,沈玉蘭才笑道:“那個樊鐸勻,我看她倆怕是處上對象了,你和媽媽說說,小夥子長得怎麼樣?”

沈俊平道:“挺好的,他姐姐也挺喜歡愛立,有幾次我回家來碰到,還問我愛立的情況來著。”

這麼一說,沈玉蘭也挺滿意,她知道樊鐸勻父母都不在,就一個姐姐,和兒子道:“就是太遠了,在海南上班呢!”很快又道:“要是在這邊有了家庭,按照政策,應該也可以申請調回來。”

沈俊平知道政策是政策,真要調回來,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他的事業在那邊,願不願意回來也是一件事。

但是相比較前頭的那個魏正,母子倆心裡都明顯覺得,這一個要好太多。

沈俊平想到今天小妹和她說的楊冬青的事,沉吟了一會,問媽媽道:“媽,我和冬青成婚,是不是給你和小妹帶來了很多不愉快?”

沈玉蘭被問得一愣,半晌才道:“怎麼說這種話。”卻是也沒有否認。

見兒子直直地看著她,不由歎了一口氣,道:“實話和你說,媽媽本來準備等你傷養好以後,讓你帶著冬青一起去宜縣生活,到底你們倆是夫妻,你們自己覺得能處下去就處下去,沒有必要和媽媽一起捆綁著,媽媽自己攢養老錢,我又是學護理出身的,以後老了,也不用你們費心,你們偶爾回來看看就成。”

這話說得,讓沈俊平當場就紅了眼眶,“媽,你這話讓兒子怎麼受得了,你拉拔我和愛立長大,多不容易,為了我,你犧牲了多少!如果不是我,你……”沈俊平說到這裡,忽然斷了聲,沒有敢提,怕又惹媽媽傷心,他是記得的,當時他就聽外公外婆私底下偷偷聊天的時候,說謝家那邊不想讓媽媽帶著他。

那段時間他夜夜睡不好覺,就怕媽媽把他一個人扔下。

但是媽媽沒有。越長大,他越知道,媽媽犧牲的是什麼!

帶了點哽咽問道:“之前你們怎麼一點都不提呢?”他第一次知道冬青對家裡的壓榨,還是妹妹得浮腫病的時候。

沈玉蘭拍拍兒子的肩膀,故作輕鬆地道:“男子漢大丈夫的,怎麼還好哭起來,沒事,都過去了。”

“你和愛立都好好的,媽媽就沒有彆的苦惱。就是,我和你妹妹確實和冬青處不到一塊去,我想著你們都大了,應該自己生活,沒必要再和媽媽住在一塊,平時一個屋簷下,磕磕絆絆總是有的,時間久了,沒有嫌隙都生出嫌隙了。”

沈俊平應了一聲,“好,媽,我帶冬青去宜縣。”

沈玉蘭也沒有再說,借口出去打熱水,讓兒子自己一個人平複心情。

卻不知道,江梅花可比他們焦心著讓女兒早點回到楊家村的事。第二天一早,沈玉蘭先去菜市買了一些骨頭和豬肝,分一半拿到醫院的食堂,偷偷給掌勺的師傅拿了一點幫工錢,麻煩他幫忙做下。

等安排好,才將另一半送回家,交給江梅花後,自己正準備去睡一會,就聽江梅花道:“大妹子,俊平馬上也要回來休養,我想著,這房子也住不開,我帶冬青回家住半個月吧,農村裡,雞蛋、山貨比城裡好搞很多,營養是能保證的。”

說著,又看了看沈玉蘭的臉色,接著道:“而且她弟弟妹妹也很久沒看到她了,一家人都念得緊,剛好冬青最近也不能上班,能在家裡多待幾天。”

沈玉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家裡間房子,俊平回來可以住愛立的房間,或者是住她的,她住愛立的房間。

而且,哪有小夫妻倆好久不碰麵的,這一碰麵,又要立馬分開的?

她還以外,江梅花會說,讓自己安心上班,等俊平出院,她一個人在家看顧下小兩口就成。

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問江梅花道:“大姐,這話怎麼說?”

話一出口,沈玉蘭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忽然就明白了江梅花的打算,隻覺得像有一盆冰水將她澆得透心涼,她兒子還沒出院,江梅花一句情況都不問問不說,竟然毫無廉恥地做這種打算!

沈玉蘭氣得咬著牙,生硬地問道:“這樣啊,那大姐覺得冬青在娘家住多久合適?半個月?半年?還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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