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恂也探頭過來看了一眼,慢吞吞地道:“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也行,反正也不遠。”
梁婭卻搖頭道:“這不是我的專長,我準備回拒了。”她雖然是高級工程師,卻也知道術業有專攻,她一直做的是並條機這塊,對這什麼離心風扇可沒有研究。
更重要的是,快國慶了,有三天假呢!她已經和家人商量好了去走走親戚,這宜縣那邊的問題要是一兩天沒解決掉,多耽擱幾天,她國慶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愛立見她不準備去,才把那天,她和宜縣紡織廠兩位同誌鬨得不愉快的事,簡略提了幾句。
梁婭這才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怪不得邀請我去呢,我職稱比你高些,這是想給你沒臉,那我更不會去了。”雖然沈愛立是新來不久的,但是大家都是一個部門的,特彆是最近,愛立的勤奮、好學、主動,她都看在眼裡,私心裡很看好這個小輩。
才不會配合外人,來打愛立的臉。
又和愛立道:“我看他們廠這個問題,也不是很急,這還有精神搞這些欺負人的小動作。要我說,就算他們來公函請你去,一次兩次的,你也不要搭理,沒必要慣著這些人。”
愛立對這倒並不在意,有些感激梁婭對她的回護,“梁姐,我也不想去,那位女同誌有點難纏,到時候不管修好還是沒修好,那邊怕是都有話講。”她才不想去討這個黴頭。
梁婭點點頭,“愛立考慮的也對,我先把我的意思去和陳主任說聲。”轉身就又進了陳主任的辦公室,表示拒絕去宜縣紡織廠,隻說不是她的專長,她一點不懂這一塊,並將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和陳主任一並說了。
最後道:“陳主任,愛立可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我們得護著點,那邊要是再來公函請愛立,你可不要為難人家小姑娘。”
陳主任好笑道:“行,就你們是自己人,我就是外人不成?放心吧!”
梁婭笑笑,“是我想差了。”
宜縣紡織廠很快就收到了漢城國棉一廠的回信,見上麵寫著:“梁婭同誌說她的專長是並條機這塊,對貴廠所提的問題,並沒有研究基礎,故謝絕了貴廠的邀請,還請貴單位另作他請。”
廠長陸有橋看到這信函上的字,有些莫名其妙,立即找來陸白霜和程潛詢問,“白霜,你不是說這梁婭同誌對這些疑難問題頗有研究嗎?怎麼人家說她的專長並不是這個?”
陸白霜也有些傻眼,“我聽廠裡的許工程師說的,說在《華國紡織》上見過梁婭同誌發的文章呢,寫得可好了,人家還是高級工程師呢!咱們這問題對人家來說,肯定就是一個小問題。”
陸有橋耐著性子聽她說完,才皺眉道:“你先前不是說,你特地去漢城國棉一廠問了情況的嗎?還和梁婭同誌有作過簡短的溝通,說人家想來看看再說,怎麼現在又扯到什麼文章上去了。”
陸有橋見侄女一時答不上來話,就知道這裡頭,怕是又和她說的有不小的出入。心裡不由歎氣,哥哥就這麼一個女兒,他也想著稍微看顧些,可是自己侄女還真是那扶不起來的阿鬥,他還當她這次開竅了,去漢城出差,還知道惦記著廠裡的問題,幫忙請工程師來看看。
沒想到這麼點子事,她都能辦得這麼曲折!
轉頭問一邊的程潛道:“上次那梁婭同誌真得說要來看看嗎?還是說你們壓根沒去漢城國棉一廠?”
程潛本來還不知道廠長把他叫過來的原因,聽到現在,才知道陸白霜又張嘴說瞎話,敢情她以為職稱高些,就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程潛也沒有替她隱瞞的意思,將倆人為什麼去國棉一廠,在哪裡又怎麼和人發生了衝突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旁邊陸白霜的臉熱得發燙,低著頭不敢看自家叔叔。
陸有橋氣得深深呼了一口氣,和侄女道:“行,你先去忙著吧,把你手頭的工作好好理一理,後麵我找人和你做交接。”
陸白霜臉色一白,“叔,我不是故意的。”
陸有橋並不理她,隻道:“你先出去,我這兒還有正事呢!”
陸白霜還想再說,見叔叔氣得臉色鐵青,也不敢在他氣頭上開口,想著回家求求奶奶給她說說好話。
等陸白霜走了,陸有橋問程潛道:“你說的那報紙,你手上還有沒有?一會抽空給我拿一份來,”急得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又問道:“你覺得那沈同誌,能解決我們廠裡的問題嗎?”
程潛想了一會才道:“她那天說,她可以試試,也並不一定能解決,但是報紙上說,她們有七個人,專挑紡織領域內的疑難問題攻克,我覺得她或許能有法子。”
陸有橋點點頭,“行,你去把那報紙拿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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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月底最後一天,沈愛立站好了最後一班崗,就匆匆下班,準備去林亞倫家赴約。她中午還回去拿了一點臘肉,想著做淮揚乾絲的時候,可以放一點進去提個鮮。
想到這裡,自己都覺得有點饞,不由加快了步子。
不想,她剛一出廠,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卻不是三個字,而是兩個字,“愛立!”
沈愛立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卻半晌不敢回頭,生怕那一聲不過是自己的幻聽。
涼爽的秋風,好像又將剛才的兩個音調,緩緩地吹入了她的耳朵裡,“愛立!”
沈愛立猶疑地轉身,一眼就看到那個人正站在大門右側,此時正笑吟吟地朝她看著,沈愛立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又跳得快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