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蘭從車站回到單位, 沒想到在單位門口就遇到了文江,避無可避,謝微蘭也就抬了頭和他打招呼。
聲音有些慵懶地問道:“文同誌, 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邊來?”
今天要起早送乾媽去車站, 她昨天夜裡一直擔心自己睡過了頭, 一夜都沒睡好,鬆懈下來後, 就覺得頭有些疼,此時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文江。
“謝同誌,我想和你單獨聊兩句,你看今天下班以後方便嗎?”文江聽說林主任今天出差去了, 是特地來找她的。
謝微蘭撩起眼皮, 輕輕看了他一眼, 她現在並不想再和這個人過多牽扯,微微笑著問道:“那文同誌覺得哪裡方便?你家可以嗎?我下了班以後去你家拜訪?”
文江不意她會提出去他家拜訪來, 立即卡了殼,“微蘭,你知道我父母在家,我剛離婚, 他們怕是比較敏感……”家裡現在還一個勁地勸他把羨微哄回來,特彆是今天早上, 他出門的時候, 媽媽又和他說想喬喬了, 讓他快去賀家和羨微說清楚。
若是這個時候他帶著微蘭回家, 媽媽怕是立即就猜到他並沒有複婚的打算,也猜到他和微蘭的關係來,定然不會給微蘭好臉色。微蘭又不是好脾氣的人, 到時候事情怕是會失控。
謝微蘭冷漠地打斷了他道:“不歡迎我嗎?那怎麼辦呢?文同誌要見我,連合適的地方都沒有嗎?我現在住乾媽家裡,文同誌要來嗎?”
文江見她話裡話外都是嘲諷和拒絕,也有些著惱地道:“微蘭,我因為你而離婚了!”
這話在謝微蘭聽來,好像她是什麼負心人一樣?
謝微蘭似笑非笑地道:“哦?那要我怎麼做,和你結婚嗎?還是你現在就是來找我求婚的?”
見文江不作聲,謝微蘭麵上不由浮上來幾分譏嗤,“文江,請你搞清楚,我謝微蘭並沒求你為我做過什麼,也不存在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離婚這件事是怎麼和我扯上關係的?據我所知,並不是你主動要求離婚,而是你妻子要離婚的,她為什麼離婚,自然是你在婚姻中犯了錯誤,可彆往我頭上扣帽子!”
文江也覺察出他這話有些不合適來,好聲好氣地道:“微蘭,是我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可是你為什麼,忽然之間一副要跟我撇清關係的樣子呢?”
謝微蘭微微側過了臉,並沒有因為他態度的轉換而退讓一步,淡聲道:“文江,先前我們之間的事情是你情我願的,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我不樂意了。”
文江聽了這話,瞳孔一縮,像是被傷害到了一樣,低聲問道:“微蘭,為什麼?”
他是真喜歡她的,他在這個女人身上見識了從沒領略過的風景,她麵上優雅大方,姿態高傲、目中無人,但是私底下魅惑、嬌媚又小意溫柔,是他從沒有遇到的一種女人,驟然間聽謝微蘭要和他扯清界線,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一對上謝微蘭似笑非笑的臉,文江到底不願意再放下身段和她拉扯,冷聲道了一句:“是我冒昧打擾了。”
謝微蘭沒有回他,隻是略略抬了下巴,淡淡看了他一眼,驕矜的姿態做得十成十。
謝微蘭以為她這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會讓文江知難而退,但她沒有料到的是,這個男人最喜歡她這副什麼都不看在眼裡的樣子。
隻是這一眼,文江抬起的腳,又縮了回去,有些魔怔地問她道:“微蘭,如果我和你求婚呢?”
他的聲音很低,似乎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請求。
謝微蘭心裡一怔,有些好笑地道:“文江,你犯什麼失心瘋,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心裡頭沒數嗎?你是什麼樣的男人,我心裡頭沒數嗎?我和你結婚?”
謝微蘭並不要他回答,輕輕啟口道:“然後一起沉淪嗎?”她的語氣異常冷靜,顯然說的是心裡話。
文江想不到她會拒絕,目光沉沉地望著她道:“你先前選中我,難道不是喜歡我嗎?”
在文江心裡,一個女人不要名、不要利地和他這個有婦之夫在一起,自然是因為愛情!
謝微蘭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但是看文江臉色不對,也沒有繼續刺激他,怕最後把文江激的失了分寸,反而得不償失。
麵上有些無奈地道:“文江,此一時彼一時,我姆媽讓我離你遠點,她希望我以後清清白白的做人,她和乾爸現在就懷疑你的離婚和我有關,文江,不僅我的前途,你的前途也是捏在他們手裡的。”
這是提醒他清醒一點,不要輕易妄動。她見識到了藏季海這種瘋子以後,一點不敢輕視情緒不受控製的人。
文江也緩了態度,“微蘭,你知道,我對你是有心的,我希望你能等我。當我再往上爬一點,我們可以嗎?”
“然後呢?當你的情人嗎?文江這是流氓罪!”
“結婚!我們結婚!”這一次,文江說的斬釘截鐵,但是謝微蘭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她知道他是拉下臉皮說這句話的,現在激怒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她選擇了沉默。現在乾爸和乾媽都不在家,文江以為就可以拿捏住她。
等乾媽和乾爸回來,他自然不敢再往她跟前來。
文江一直等不到回應,以為是她一時懵住了,他心裡還是自負地認為,當他向謝微蘭求婚時,謝微蘭不會拒絕的,不說他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就是原先,謝微蘭也因為仰慕他的才華而和他在一起,萬不會不願意當他的妻子,而願意當他的情人?
在文江的心裡,謝微蘭是在自己人的範疇內的,所以當下並沒有對她步步緊逼,而是略帶溫和地撂了一句:“你要是遇到事了,隨時來找我。”然後就走了。
謝微蘭覺得這個人有點好笑,大家閨秀一樣的妻子,他看不上,反而來和她說長道短的。
真心這個東西,當初陳先暉就曾捧到她麵前來,然後她沒有繼續回應,陳先暉就要把她推到懸崖底下。
她走到如今這一步,陳先暉真是功不可沒。彆說文江,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可不稀罕他的真心。
***
火車上的愛立和樊鐸勻也正在討論謝微蘭和文江,“鐸勻,你說,謝微蘭會和文江結婚嗎?”
樊鐸勻搖頭道:“說不好,雙方都是離異狀態,結婚也不是沒有可能。”就是文江的家庭大概率是不願意接受謝微蘭的,且文江本人也算不得什麼良人,謝微蘭大概清醒一點,都不會走這一步路。
愛立卻知道,謝微蘭要是和文江結婚,那至多風光幾年,以後等待她的可不會是什麼好日子。但是如果隨著文江越來越受提拔,站的位置越來越高,謝微蘭還會拒絕嗎?
在原書裡,“伍金”這個人會成為後麵十年裡,數一數二的人物。隻不過隨著瘋狂的時代落幕,他的境遇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趟回程,許是因為樊鐸勻在身邊,愛立比較放心,所以她一大半的時間都是昏睡的,等8號上午,火車到站的時候,她才覺得人好像清醒了一點。
沈俊平和林亞倫在火車站就和他們分了手,沈俊平要再坐車回宜縣,林亞倫也要回自己的住處。
愛立望著她哥急匆匆的背影,問樊鐸勻道:“你說哥哥這回,是急著回單位,還是急著回去送那雙膠鞋,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的出去?”按理說,怎麼也該在家裡吃頓飯再走的,等他到宜縣都得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