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移山(二更合一)……(2 / 2)

陳大姐忙應了下來。

等半個小時後,朱子衿洗好了澡,換好了衣服出來,陳大姐就給她端了一碗湯飯過來,“中午剩的米飯,我舀了一點水,加了一點肉末和蔬菜在裡頭,這在我們老家叫‘合子飯’,聞著可香了,你趁熱嘗嘗。”

朱子衿接過來,見上麵還飄著一點油,聞著像豬油,確實挺香的,吃了幾口,胃裡稍微緩和了一點,才開口問陳大姐道:“這幾天家裡還好吧?”

“挺好的,媛媛學習一向認真,昨天和我說,數學靠了98分呢!我看以後又是一個當工程師的好苗子。”

朱子衿聽到女兒的成績,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又問道:“立明這幾天忙不忙?”

“挺忙的,我聽媛媛說,有兩天晚上都沒回來住,在辦公室裡湊合了。”陳大姐並不住在程家,每天晚上把碗筷洗好以後,就回自己家去。所以那晚公安來通知程立明,朱子衿被拘留的時候,陳大姐已經回家去了,第二天早上聽程立明說朱子衿回了娘家,也就信以為真。

朱子衿聽她這樣說,心裡忽然跳得慌,和陳大姐道:“陳姐,你今天晚飯做早點,就先家去吧!碗筷明早來洗就行。”

“哎,好,那我現在就去做飯?然後給你們放灶上溫著。”

見朱子衿點頭,陳大姐立即就忙去了。

朱子衿吃著碗裡的合子飯,忽然眼淚就掉了下來,忙伸手抹掉,她被拘留幾天,才發現裡頭的生活真是不容易,不說一日三餐難以下咽,就是能果腹都算不錯了,還有大小便的問題,朱子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像一場噩夢一樣。

她不過是過了幾天,都覺得度日如年,自健在裡頭,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而因為弟媳去鬨沈愛立,引出一件舊案,這樣的日子,自健還要多過幾年。

想到這裡,朱子衿一時沒有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廚房裡的陳大姐聽到聲音,忙過來問道:“子衿,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朱子衿已然聽不清陳大姐在說什麼,朝她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管她。

陳大姐見狀就回到廚房去了,心裡不由嘀咕:朱同誌今天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如果不是程同誌告訴她,朱同誌是回娘家照顧母親去了,她還真以為是從牢裡出來的呢!

晚上五點多,女兒放學回來,朱子衿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聽女兒問她姥姥身體怎麼樣,顯然並不知道她這幾天去哪了。

朱子衿心裡稍定,微微笑道:“挺好的,一會等你爸爸回來,咱們就吃飯。”女兒高考在即,她和丈夫倆個這些日子連她娘家的事,提都不敢和女兒提一句,就怕影響了孩子的心態。

但是直到晚上十點鐘,丈夫也沒有回來,朱子衿在家裡就有些坐不住了,和女兒打了招呼,準備去國棉一廠看看。

不想,一開門,就發現丈夫正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下,朱子衿有些奇怪地問道:“立明,你怎麼不敲門,坐在這裡乾嘛?我都準備去你單位找你了。”

朱子衿說了一串,程立明也沒吱聲,隻是悶頭坐著,眼睛看著腳底下的幾顆小石子。

朱子衿終於察覺出了不對,顫著音問道:“立明,是出什麼事了嗎?”

程立明沒有立即回答妻子,半晌,才伸手讓妻子把他拉起來,“進去吧,我剛回來的路上頭有點暈,到了家門口就想著坐一會!”

朱子衿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你這幾天太忙了,沒怎麼注意休息啊?”

程立明順勢點點頭,“最近有一批生產任務比較急,我心裡不放心,就一直在廠裡盯著進度。”

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但是朱子衿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等熄了燈以後,她忽然想起來,從進門到現在,丈夫都沒有問她一句,這幾天拘留的情況。朱子衿忍不住摸了一下身旁丈夫的胳膊道:“立明,你和我說實話吧!”

黑暗中,程立明睜著眼睛望著床頂,半晌才緩聲道:“子衿,我這總工程師的頭銜,怕是保不住了,”妻子這幾天定然是受到了不少驚嚇,程立明不忍心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告訴她,他可能會被停職。

徐坤明和劉葆樑這次的態度很明顯,話裡話外都是因為朱自健和馬鑫朵的事,在單位裡影響太壞,他們不好不做一些處理。程立明何嘗不知道,這不過是借口,但是這個借口確實是他自己遞給對方的。

想到這裡,程立明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朱子衿一晚上都沒睡著,她和丈夫結婚二十多年,把他的習慣摸得很透徹,他昨晚不過是漏了一點口風,她就猜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但是丈夫不說,她也不想多嘴追問,免得增加他的心裡負擔。隻是深深後悔,自己為了弟弟而把丈夫也搭了進去,早知如此,她那天定然不會去恐嚇沈愛立。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朱子衿送丈夫出門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道歉道:“立明,是我對不住你,這回是我和自健拖累了你,影響了你的前程。”

程立明搖搖頭,嘴角浮上來一點苦笑,也不知道該和妻子說什麼,直接出門了。在路上的時候,他在想,這件事怪子衿嗎?

他自己的責任怕是更大吧!是他自己立場不堅定,才會一而再地在妻子的求情之下,放任小舅子在廠裡扯著他的大旗狐假虎威,以至於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關於程立明的處置,愛立很快就從齊部長那裡得知,“討論開除他總工程師和技術生產副廠長的職務,但是還可以留在單位裡,到倉庫或者設備部去工作。現在調查小組還在討論,我從劉葆樑那裡得來的消息,你先彆往外說。”

愛立忙應了下來,就聽齊部長又叮囑道:“愛立,這件事差不多定了下來,你好好安心工作,部門這邊,還要你多幫忙撐著。”他可能會有新的工作調動。

出了齊部長的辦公室,愛立的情緒一時有些複雜,壓在她頭上的一座大山,就這樣被推倒了?不能靜下心來工作,就乾脆去宣傳部找序瑜。

序瑜正在寫稿子,看到她神色不對,忙問道:“怎麼了?”

愛立低聲道:“頭上的一座大山,被移走了,我都覺得有點恍惚,不是很真實的樣子。”曾經她以為,程立明在漢城國棉一廠的地位,是難以撼動的。所以有時候被朱自健找麻煩,她最多想著的就是自保,很少會想著去反擊。

但是到現在,她才發現,她以為的老虎,隻是隻紙老虎。

序瑜立即就明白她指的是什麼,放下了筆道:“這是好事,我還沒有聽到消息,是齊部長告訴你的嗎?”

見愛立點頭,序瑜笑道:“齊部長對你真是沒得說,平時看著不是很著調,但我看論起護犢子來,他在咱們廠怕是能排第一。”以後齊部長若是很能往上麵再走一步,愛立怕是更會得到重用。

鼓勵愛立道:“朱家的事算告一段落了,你最近把手頭的工作也整理整理,你們那彙編手冊搞了一倆個月了吧?”

“嗯,已經搞出來了,孟小蔓把課時表也排出來了,交給程廠長和徐廠長看了。”說到這裡,愛立忽然想起來,還有學習考核的事,前頭她和齊部長提了,齊部長前幾天讓她整理一份明晰的實施方案出來。

愛立有些懊惱地拍了拍額頭道:“我最近真是給馬鑫朵的事,氣糊塗了,差點忘了正事。”

序瑜微微思索了一下,和她道:“你最近把心思多往工作上放,多做點成績出來,我估摸著,如果程立明那邊被查出問題來,你們技術生產這一塊,人事上應該會有較大的變動,你可得把握住機會。”

愛立心裡一跳,立即就反應了過來,廠裡隻是從外頭調了一個副總工程師過來,極有可能還升一位總工程師,齊部長和陳主任的可能性都很大。

序瑜見她反應了過來,笑道:“你不是說二月初二去剪頭發嗎?是去廠裡的理發室,還是廠門口的?”

愛立回神道:“廠裡的吧?”就剪個小胡蘭頭,這發型理發師們常剪的,出錯的概率不大。

序瑜從抽屜裡拿了一本日曆出來,將農曆二月初二那一頁折了起來,愛立忽然發現那一天陽曆是2月21,原來已經是二月的末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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