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沁香冷聲道:“這還是我家,現在請你們出去!”
愛立提醒她道:“是不是我家,我不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你家,段同誌,你忘記你和樊師長離婚了嗎?我聽說,樊師長在遺囑裡特彆說明了,拒絕你過來吊唁的,你總不好還賴在這吧?”
這時候小劉也適時地接話道:“段同誌,這件事我下午就和您說過的,還請您儘早搬離這邊。”
“搬,我現在就搬!你們等著!”段沁香說完,就轉身出門去了。
沈愛立見她真走了,也放下了手中的石頭,到客廳裡來找鐸勻,就見姐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樓梯上,愛立忙問道:“姐,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段沁香被氣走了。”
樊多美搖頭道:“她是去搬救兵了,你等著吧,一會政委就要來這邊。”
說著喊弟弟和丈夫道:“底下的差不多了,你倆去樓上各個房間裡,把能砸的都砸了,一樣我都不會讓段沁香從這屋子裡帶走,除非是廢品。”
樊鐸勻今天心裡本來也悶得慌,現在有事情做,他也懶得去想,完全順著姐姐的意思來,林以恒張了張嘴,對上妻子堅決的眼神,也隻得跟著小舅子去二樓繼續砸。
等段沁香帶著同住在大院裡的軍隊領導們過來的時候,整個家裡能砸的東西,都給幾人謔謔的差不多了,為首的徐政委想要批評樊多美,愛立在一旁道:“首長,我姐乍然聽聞爺爺去世,心情起伏比較大,她還懷著身孕呢,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不說樊家的事,這大院裡的人都知道,就光樊多美姐弟倆是烈士古新玉和樊衛國的孩子,大家心裡都自然而然地偏向他們一點。
但是段沁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樊原一走,自己就被孩子們欺負了,他們也不好當看不見,徐政委微咳了一聲,然後委婉地勸了多美兩句,末了才道:“我們和你爺爺都是經曆過長征,一路苦過來的,孩子,現在日子好過了些,也要愛惜東西,還有多少人想要個小板凳、一口鐵鍋,都苦於砸不齊錢和票呢,可不能這樣禍害東西。”
樊多美麵上應了,卻不說不再砸的話,氣氛立即就尷尬起來。
愛立忙打了圓場道:“您說的對,剩下的東西我們家屬也不想要,免得睹物思人,增添愁緒,我們想著都捐給部隊,不然您找人現在就拖走?免得一會我們失手又謔謔了東西,您知道的,樊師長驟然離世,我愛人和姐姐還沒有從悲痛中緩過來,行事上難免會有些失去分寸。”
段沁香聽得直咬牙,沈愛立說的是“我們家屬”,自然也包括了她,她現在能跳出來說,有些東西已經不是樊家的,是老樊分給她的嗎?
她不用動腦子,都知道不行。她要是真開口留這些東西,不說樊多美鬨不鬨,一個“個人主義”“小資思想”的帽子,總歸是跑不掉的。
所以當徐政委問她意思的時候,段沁香也隻能順勢點頭,心裡卻叫苦不已,她想不到樊鐸勻娶的媳婦這麼難纏,一樣東西都不給她留!
徐政委也知道今天不把東西帶走,樊家倆個孩子肯定接著砸,平白浪費了東西。索性當即就讓警衛員喊了人過來把東西拖走。
等徐政委一走,愛立也勸多美道:“姐,夜色有些深了,咱們回家吧?免得珍姨還要擔心咱們。”
樊多美點頭,“行,東西都處理好了,也沒有再多待的必要。”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段沁香一眼。
段沁香氣得咬牙,也沒奈何,人都走了以後,她望著一地狼藉,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自己房間,沒想到進了房就傻眼了,床單全都泡在了水裡,梳妝台上的東西都七零八落地摔在了地上,忍不住喃喃道:“這樊多美還真是土匪!”
***
樊多美帶著弟弟和弟媳打砸了樊家的事,第二天一早就在大院裡傳開了,實在是昨晚段沁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找人作主,有不少人都看見了。
早上在飯桌上,謝周氏聽何姐說完,忙問道:“多美沒事吧?這丫頭氣性真是大,她還懷著身孕呢,要是段沁香昨天被逼得狗急跳牆,往她身上撞一下,後果都不堪設想。”
何姐道:“以恒和鐸勻不也跟著去了,肯定把人護得好好的。就是段沁香,怕是被氣死了。”
謝周氏點頭,“那是必然的,她在那屋子住了這麼些年,怕是購置了不少東西,現在一樣都沒法帶走。”
何姐看謝芷蘭還沒洗漱好,輕聲和老太太道:“也就是明麵上的一些東西,她手頭肯定還攢了不少錢的。”
謝周氏點了一下道:“她現在可不是樊原的遺孀,錢在手裡,能不能守得住都是個問題,你看著吧,就她那輕狂樣,早晚遭殃。”
這時候,謝芷蘭收拾好,走了過來,她今天穿了一件藍色碎花的確良襯衫,和灰卡其布褲子,看其來十分清爽,開口問道:“奶奶,我聽你們在說樊家?”
謝周氏點了點頭,“昨天樊師長過世了,多美帶人過去,把家裡給砸了。”
謝芷蘭道:“那還真是一場好戲,奶奶,樊師長走了,樊鐸勻他們也要回漢城了吧?”而且樊原一死,樊多美也即將回西北軍區,以後樊鐸勻夫妻倆大概也沒有理由再到京市來吧?
謝周氏“嗯”了一聲,“大概是這樣。”
謝芷蘭沒再說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何姐今天早上做的花卷不錯,“比我家的許姐做得還好吃,奶奶,我都想賴在這不走了。”
何姐笑道:“這是你奶奶家,你還不是想待多久就多久。”
謝芷蘭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這是奶奶和森哥的家,我要是再待下去,森哥知道了,怕是都會有意見。”
謝周氏出聲道:“森哥兒不是小氣的性子。”
謝芷蘭這才道:“奶奶,那您把森哥的地址給我,我也給他寫寫信,說說好話,這樣他以後想攆我,也不好意思。”
這話倒讓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個孫女,都慧芳以前很少帶孩子過來,所以森哥兒和多美的關係,都比和芷蘭熟絡些,現在芷蘭竟然提出要給森哥兒寫信,老太太想想,都覺得有些微妙。
但是孫女要親近堂哥,她也沒什麼理由不讓,讓何姐一會把森哥的地址抄一份給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