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第二百六十章 窘迫(1 / 2)

序瑜卻不甚認同, “愛立,你想的太簡單了,一個對他來說, 沒什麼作用的妹妹, 你覺得薑斯民會願意讓她予取予求嗎?”

愛立懵了一會,和序瑜道:“是我想岔了,我以為經濟富裕的人, 不會苛待家裡人,但是薑家似乎並不是正常的家庭。”一家子可以無視堂妹生死的人, 把薑蓉蓉逼得遠遁邊疆,會心疼妹妹嗎?

愛立想想,都覺得很難。

就聽序瑜道:“我覺得,他大概率會拿錢逼迫薑瑤, 除非彭南之能替女兒頂住壓力。”又問愛立道:“你剛說薑斯民在宜縣撈錢?又是怎麼個說法?”

愛立看麵水又沸騰了,讓序瑜把青菜放了進去,等鍋裡的沸點下去了, 才和她道:“我和你說過吧?是和楊冬青在一塊搞投機倒把, 這事, 楊冬青算有些經驗,而薑斯民在宜縣也算說得上話的, 他們倆合作,應該能搞得風生水起。”

序瑜拍了一下頭道:“前段時間,家裡家外事情太多, 我把這一茬忘記了。”她那段時間總覺得腦子霧蒙蒙的, 做什麼事情,都像不在狀態一樣。

頓了會兒,和愛立道:“愛立, 我現在感覺自己狀態很好,和一年前一樣。”

愛立想了一下,一年前的序瑜是什麼樣子的?家裡還沒有發生變故,她和季澤修也不過剛在接觸的階段,每天風風火火地在車間、工會來回跑,她主持的月度“十佳好人好事”在廠裡很受歡迎,大家都願意和她說自己的故事。

那時候的序瑜,渾身都充滿了乾勁,寫文章、做采訪,積極準備著多積累些基層工作經驗,然後跳到更好的工作單位去。

彼時,大概對小李的情愫還在心裡悄悄發芽,未來在她眼裡,或許和一首等待著被誦讀的詩歌一樣,是充滿詩意和值得期待的。

這種狀態,是隻有這個年紀才會有的,過了這個年紀,或者說是過了這個心境,很難再回到當年的狀態去。

譬如序瑜,她或許喚起了對於工作的熱心,卻不再對感情有怎樣的期待。

愛立沒有戳破,鼓勵她道:“真好,希望序瑜能夠再接再厲,衝到人生新的高度。”

她這樣一說,序瑜有些苦惱地道:“就是在寫文章上,我現在感覺有點瓶頸,我爸因言論問題而被隔離審查,然後停職,所以我現在每每下筆的時候,都有些忐忑,不知道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

愛立立即想到了“心理障礙”這個詞,大概不僅是序瑜,這個年代,很多人都有這種苦惱。建國以前,無數仁人義士因為堅持自己的信仰而舍身取義,他們的英勇無畏,無疑激勵著後背青年,所以這一代人比後來的青年更有堅持真理的勇氣。

即便有時候知道,要謹言慎行,仍舊會因為一腔孤勇和主人翁意識而選擇仗義執言。

越來越多的悲劇,也就是這樣發生的,旁觀的人會不自覺地產生惶惑,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時代的問題。

愛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和序瑜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先彆急,我們一起想想。”如果序瑜以後想更進一步,未來這十年必然要打好基礎,想做出點成績出來,就不能一味采取避世的態度。

不然,大概率會在十年裡,泯然眾人。

序瑜笑道:“回頭再說吧,菜和麵都好了,你快盛起來。”

愛立在兩個碗裡加了一勺子醬油,然給序瑜盛了半碗麵條,又給自己盛了半碗,再在碗裡加了一大勺麵湯,最後是青菜,和序瑜道:“我今天偷懶,帶你吃光麵。”

序瑜笑道:“這可不差,嬸子做得醬菜還有沒有,我還挺惦記的,不然回頭,你幫我和嬸子要兩瓶來。”

“行,我媽肯定高興得很,我明天回家,就給你捎帶來。”

序瑜問她道:“你小姨怎麼樣?在這邊還適應嗎?我還沒見過呢!”

“那你要不明天來我家吃飯,你要是沒事的話?”先前序瑜因為姥姥和姥爺接連去世,半年都沒有參加大家的聚會。

序瑜想了一下道:“好,我明天確實沒事。你彆說,這麵條配著醬菜吃,還挺好吃的。要是有肉絲,就更好了。”又有些自嘲地道:“我也有饞肉的一天。”

愛立遲了一口麵,和她道:“明天吧,讓你嘗嘗我媽的手藝。”

序瑜笑道:“一開始你租下這個院子的時候,我還想著,以後這就是我倆的共同基地,沒想到你最後和鐸勻在這裡安家了。”

“確實,事情都很難預料,我第一次去申城之前,壓根沒想到會遇到鐸勻。”

序瑜問她道:“哦,對了,我聽說葉驍華奶奶差不多快到大限了,老人家這病也有好幾年了。”

“我媽和我說了,說她明天下午去看下。”

倆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了好一會兒,序瑜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吃了兩碗麵條,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輕聲和愛立道:“我感覺好久沒這樣輕鬆過,不用考慮家裡的氣氛,不用擔心哪句話會刺激到爸媽變得脆弱的心理。愛立,我和季澤修退婚的事,讓我爸媽很難以理解,他們更多的以為,是他們連累到我了,可我卻覺得,退婚以後,我好像能喘上氣來了。”

愛立分析道:“大概因為你覺得你們的處境不對等,覺得受了人家的恩惠一樣。”序瑜自己有誌氣,想在仕途上做出一番成績來,她心裡明白,自己很難成為男同誌所期待的那種夫唱婦隨的賢惠妻子,而季澤修這時候付出的越多,就越讓她有心理壓力。

問序瑜道:“你是不是潛意識裡擔心,以後或許得為了報答季澤修的恩惠,而不得不讓自己的理想和人生為了他而讓步?”

愛立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序瑜就忍不住抱了她一下道:“愛立,你這樣一說,我竟豁然開朗了一樣,我以前隻覺得這份感情,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沒有仔細深剖,”半晌又苦笑道:“我這種煩惱,是不是就是攀高枝的煩惱?”

愛立搖頭道:“不,你覺得我和鐸勻在一起,是我攀高枝嗎?沒有對不對?我自己心裡也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每次發工資,我倆還一起喜滋滋地商量著添置些什麼東西,完全是那種你的和我的,都沒差的感覺。”

序瑜道:“那我的問題,還是出在感情上?”

愛立想了一下道:“應該還有溝通,從心底深處,你不信任他,或許說他其實也並不了解你。”

序瑜苦笑道:“這樣說來,我和季澤修退婚,是勢在必行的。”

愛立問她道:“你們最近都沒有聯係了嗎?”

“沒有,這個人好像就憑空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我爸媽大概不想刺激到我,也從來不提這件事。”

“那小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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