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常躺到炕上的時候, 趙三明心情是不太平靜的,心窩子那裡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這個火跟以往想拉家裡娘們兒鑽被窩的火還不一樣, 不會讓他□□發癢,而是精神上格外亢奮。
伴隨著的, 就是耳朵特彆靈敏, 用儘全力地去捕捉炕裡側那人發出的任何一點動靜,哪怕是呼吸聲。
趙三明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怎麼說也是娶了媳婦鑽了被窩的男人。
一開始的時候隻是因為沒往這方麵想,可等到青梅上山了,趙三明白天晚上就抓心撓肝地想青梅, 想啊想啊,就這麼忽然自己想通了——原來他是稀罕上自家媳婦了。
對此,趙三明接受良好, 雖說變了之後的媳婦是凶殘了一點, 可平時隻要他不惹她生氣,青梅還是很好的。
越想越覺得青梅哪哪都好,等到青梅真個回來了,趙三明看青梅的眼神都自帶濾鏡了, 隻覺得他叢沒見過像青梅這麼漂亮好看又特有能耐的女人, 比縣城裡的女人還好看!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趙三明就心癢癢, 特彆想跟青梅說點啥, 也特彆想在青梅那裡得到點什麼回應。
可苟了大半年的第六感, 讓趙三明岌岌可危的理智苟延殘喘地保留了下來。
不能說, 說了肯定要挨打。
這說明趙三明頭腦還是清醒的,至少明白目前隻是他稀罕青梅,人家卻是一點都不稀罕他。
青梅對趙三明已經有一點信任了,聽見他時急時緩的呼吸聲也並沒有高度警惕,隻是保留著意識習慣性盯梢。
趙三明一個人激動著激動著,終於睡著了,睡著前本來期待著能做個好夢。
嗯,帶點顏色的那種就更好了。
閉上眼的時候趙三明是滿懷春心的,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趙三明是絕望的。
因為他夢裡一開始是夢見那啥了,可一抬眼忽然發現自己壓著的是不認識的女人,炕下站著的青梅板著棺材臉左手握刀右手扛棺材……
青梅發現趙三明今天早上起來得特彆早,真的特彆特彆早,飯都做好了屯裡才響起第一聲公雞打鳴。
青梅下炕,就著外間灶洞裡映照出來的火光穿好衣服,又摸到木櫃上的梳子一下下將頭發梳順,待會兒要全部紮起來編成一條辮子。
這會兒鄉下的女人們很少有剪頭發的,多半是結婚前梳兩條麻花辮,結婚後就梳一條。
夏天天氣熱的時候,就用頭巾或者頭繩將編成辮子的頭發給全不挽起來盤好。
因為頭發長,很多人都不勤洗頭,有些不講究的人一年洗兩三回也是常事。原主在的時候每天隻是跟壯勞力一樣賺滿工分就已經精疲力儘了,哪裡有那許多心思去打理自己。
所以青梅剛過來的時候,頭上甚至還長著虱子。
來了後青梅也沒特意去弄它,第一次借到劈柴刀的時候就直接割斷了一大半頭發,留下一半長,之後就勤洗頭。
堅持大半年下來,哪怕現在頭發又長長了,上麵卻已經徹底乾淨了。
狗子剛來的時候也有虱子,被在這方麵意外有點講究的趙三明抓著洗了一段時間,現在也沒了。
烏黑油亮的頭發像瀑布一樣披散在肩背上,趙三明在外麵剛好能看見背對著他的青梅這一頭長發。
青梅正反手編著發根處的辮子,長發隨著動作有節奏的來回晃蕩,發梢就好像晃到了人的心尖上。
趙三明抬手撓了撓心口處,總覺得癢嗖嗖的。
咳嗽一聲,趙三明站起聲,鼓起勇氣上前跟青梅說:“是不是不好編?反正我已經把早飯煮好沒事乾了,我來幫你編吧!”
說完,不等青梅拒絕,趙三明就上手搶過了那三股頭發,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繼續編了下去。
彆看他說話都沒打哆嗦,可心裡卻絕對是一顫一顫的,嘴巴還無聲煽動。
如果青梅能正對著他,就能發現他現在說的是:不怕不怕,沒有棺材沒有刀,不怕不怕……
雖然有些意外趙三明的舉動,不過青梅也沒強硬地拒絕。
單個辮子因為頭發長,她也能扯到前麵來編,可估計是因為角度問題,這樣編好後的辮子總愛往前麵鑽。
有的女人喜歡把辮子搭在胸前,可青梅卻嫌棄這樣很礙事。
趙三明想要放慢動作,可也不敢太慢了,因為那樣青梅肯定會不滿意,下次他再要幫忙,肯定就沒機會了。
等編好了辮子,又從青梅手腕上扯了他給買的頭繩紮好辮子,青梅什麼話都沒說地就轉身出去洗漱去了。
趙三明站在原地,頭隨著青梅的身影扭到後麵目送青梅抬腳出來外間房門,這才偷偷吐出一口氣,暗戳戳把手舉到鼻子前嗅了嗅。
啊,肥皂的味道真香!
不過媳婦的頭發有點乾燥,趙三明想到了城裡女人們喜歡用的那種粉紅粉紅的洗發水,決定下次有機會出去,就去弄點那個回來給青梅洗頭發。
聞了一下還不過癮,趙三明跟吸什麼似的,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又聞,最後還心情蕩漾地親了兩口。
剛親完,趙三明抬眼就跟狗子“你是不是腦子不對頭”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趙三明:“……咳!瞅啥瞅?還不快起來吃飯!”
上午,大崗屯裡出乎意料的熱鬨,就連上工的事支書都做主暫且停半天,因為陳教授他們就要走了,而今天上午,上麵有專人送了一筆錢過來給楊先生。
昨天青梅他們回來的時候屯裡社員們就都知道,省城裡來的專家要收他們從河裡撈出來的那些壇壇罐罐,這玩意兒還能換錢?!
當時整個屯就炸鍋了,要不是因為時間上不早了,屯裡還沒那麼快安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