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和韓少商坐著威嚴肅穆的八角玲瓏香車一路朝著無邊的天際飛去,天空是深淺不一的藍,而後被落日的餘暉點綴成橙、黃,當夜幕悄無聲息地蔓延,橙、黃漸染紫暈,披著璀璨星辰的灰、黑,徹底占據了天幕。
此時他們已從人間駛入了冥界,永恒深邃的黑暗冥河緩慢流淌,冥河之中無數靈魂在靜靜沉睡,有看不清麵容的巨大黑影,在冥河邊來回逡巡,時不時用叉子在冥河中挑挑揀揀。
當冥君的香車鑾駕叮叮咚咚地從冥河上方飛過的時候,冥河邊無數的巨大黑影便沉默地匍匐著,朝著上方的冥君冥後深深跪伏。
婚車行駛的速度很快,不夠瞬息間就從冥河的上空飛馳而過,楚玥隻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什麼時候竟然生出這麼大一條黑水河了?”
“也就近期的事情。”
瞧見楚玥對冥界的事情感興趣,韓少商便仔細地介紹了起來:“韓元清和韓天驕為了修煉,擄走了太多的靈魂,有一些魂魄原本不該入惡鬼道,但是因為邪神汙染,更因為韓元清的邪法成為了惡鬼,冥界之中便誕生了這條冥河,就是為了洗清這些無辜冤魂身上的罪孽,等到他們洗清了罪惡,便可以遵照生前的善惡進行賞罰,然後投胎去了。”
楚玥便感歎:“天地造化果然令人驚訝。”
韓少商輕輕一笑,若有若無地試探:“冥界之中還有許多奪天地造化而生之物,百廢待興便生出了許多奇景,阿玥有沒有興趣留在我這裡看個新鮮?”
楚玥不語,神色卻微動,像是有些心動韓少商的提議。
韓少商又道:“鎮惡塔中冤魂三萬三,邪神之境無可超脫者數以萬計,都滯留在冥界底層,沒有來路沒有歸途,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雖然天生我冥府冥君統領冥界管轄萬鬼,可那些天生的陰物鬼差,畢竟隻是規則化物,行事多少有些僵硬呆板,我一人在冥界,時常感到力不從心,若阿玥能陪我一起,那就再好不過了。”
“阿玥雖是功德成神,為天地正神,可陰間冥府也歸屬天地規則之一,阿玥入冥府肅清惡鬼渡化地獄,那也是大功德一件。”
“更何況……”韓少商說著,一雙點漆黑眸深深地凝視著楚玥,眸中萬千柔情如春水,他小心地試探地握住了楚玥的手:“成為天地正神固然威風,可天上遙遠清冷,我與阿玥隻能遙遙相望,日後也是聚少離多,倒不如同歸冥府,也算有人相伴,可比形單影隻好過的多。”
楚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韓少商:“說了那麼多,帝君大人就是想要誘騙我去冥府賣命。”
“不是阿玥去賣命。”韓少商薄紅了麵頰,輕輕地湊近楚玥,握著楚玥的手按向自己胸口:“是我想把我的命賣給阿玥,阿玥若入地府,我願意奉阿玥為女君,將冥君之位拱手相讓,冥府上下包括我,全聽阿玥的差遣,若誰不聽話,我便叫他粉身碎骨以儆效尤。”
眼見韓少商那張精致的臉要湊到自己臉上了,楚玥抽回手輕輕一抬,將韓少商的唇擋在了手心外,她斜睨對方:“說的挺好,可這天生的神位若是那麼容易被奪走,韓元清也不會死的這麼難看了,你覺得有前車之鑒,我還會去做這麼蠢的事?”
韓少商撩起眼尾去瞧楚玥,他眼角淚痣流轉,每一處都透著引誘,他的唇輕輕地在楚玥手心蹭著,柔軟濕潤的觸感叫楚玥的表情微變。
就聽韓少商壓低了聲音,帶著誘惑地道:“不需要奪走神位,我自願跪在阿玥帝座之下,任憑阿玥驅使,冥界之中又有誰敢不聽從,阿玥若入了冥府便是至高無上,可不比上清冷的天上逍遙多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將實權拱手相讓,自己做個受操控的傀儡了,如果換了個野心家在這裡,隻怕當場就心動了,因為不止能手握冥界權柄,還能擁有地位尊貴的美貌帝君,對對方任意施為也沒有關係。
一時間楚玥竟然不知道韓少商究竟是回歸了神位的冥君,還是走了歪路修了豔鬼之身的妖孽了,不然好好的冥君怎麼有這麼多引誘人的法子,想方設法動搖人的意識,跟誘人墮落的豔鬼魅妖有什麼區彆。
“姐姐,求求你了,阿玥,我承認了,不是你畏懼天上清冷,是我害怕失去你,是我不能沒有你。”
韓少商半垂著眼眸,透過楚玥手指的縫隙去瞄楚玥,他的眼神裡燒著炙熱的情絲,每一次眼眸轉動都蕩人心魄,無數的情絲如同天羅地網勾纏著楚玥,他一聲一聲地喚著,一聲比一聲低婉,帶了幾分哀求和引誘地,以最柔弱的姿態悄無聲息地朝著楚玥逼近,無聲無息地將楚玥壓在了婚車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玥的呼吸也跟著亂了,她頭上的鳳冠碰到了婚車架子有點歪了,上半身已經依在雕刻著盤龍飛鳳的香車骨架上,九頭鳥的拉著他們飛到了無邊沉寂的星河,無數璀璨的星光在周圍流淌,此時此刻天地間隻剩下他們二人,仿佛世界的儘頭隻餘他們緊緊相依。
“帝君大人真是好算計,要出賣皮相為冥界拉攏人手嗎?”
楚玥勾唇笑著輕佻地回了一句,話說出口,她方才驚覺自己的嗓音竟然無比沙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陷入了韓少商編織的曖昧之中,被對方撥動了寂滅的情·欲之火。
韓少商以一副無害的姿態抬眼去瞧楚玥,楚楚可憐的無辜眼眸撩撥著人摧折的黑暗念頭:“本君隻是新生的冥君,勢單力孤,如今求到上神麵前,已經是窮途末路,若姐姐覺得我這皮相值上幾分價,就請收下吧,賣給姐姐也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