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其實、其實是大凶之兆,出來是‘六親不靠,孤節遭難,謀事不達,悲慘不測’之解,但小人哪敢直說?”
“這簽文是說他浮沉不定,親族友人皆難依靠,是個一生孤獨的命格,要籌謀的總不成事,最終的結局亦悲慘難測,若直說了,如此豈非嚇得他們不給添香油錢了?於是隻好道出半吉之數,一聽是半吉,那人短暫地露了笑顏,但很快,眉眼間又添了愁雲,他身邊那人不耐催促,很快他們便回了院子,小人隻知道這些,彆的真不清楚了。”
小道士所知有限,錢維令他退下,等人離開,錢維才道:“看來大人的擔心是真的,他們二十號離開觀中,二十晚上行凶,而我得到消息來慈山時,已經是二十一日午時之後,當時城中雖有戒嚴,但並不嚴苛,黃義也是按著凶手與趙大人有舊仇查的。”
謝星闌蹙眉,“慈山縣城不大,此番謀害的又是縣太爺,他們多半明白事發後不會善了,於是第一時間逃出了城去,要出縣城,是否隻有城門一道?”
錢維點頭,待看黃義,黃義也連忙應是,“不錯,隻有城門可走,有守城的官差,日夜值守,尋常是一更天關城門,至卯時而開,但若城中人有急事,也可將值守的差役叫醒將城門打開。”
謝星闌當機立斷,“傳二十日晚上和二十一日清晨守城的差役來。”
黃義自去傳人,這時謝星闌又看向秦纓,“此人姓名自是編纂,但他測凶吉之時,為何寫了一個‘山’字?”
秦纓蹙眉道:“我也在想此處。”
李芳蕤在旁不解道:“寫這個字有何古怪嗎?會否是他名字中有個‘山’字?”
秦纓點頭,“確有此可能,凡事到了求簽文的地步,那必定是十分掛心之事,而此人求凶吉,必定也是對接下來要行之事拿不定成敗,他要求的……是謀殺趙大人之事會否會為他們帶來禍端,而這個字,必定也與他頗有瓜葛,若是名字——”
秦纓想到此處,又將那份京城送來的名單找了出來,此名單她已統總數回,不論彆的,隻將年紀相仿的人都挑了出來,此刻她一目十行掃過,搖頭道:“我挑選了近五年押入京中被判流刑和徒刑的嫌犯,皆是如今年歲三十上下之人,但並無叫什麼山的。”
李芳蕤蹙眉,“那會否是他家住什麼山中?這西南之地,山峰丘陵頗多,看看‘慈山’,而慈山縣之外,叫某某山之地亦極多。”
秦纓搖頭,“難已論斷。”
如此推測確無實證,而很快,黃義帶著兩個年近四十的中年衙差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謝堅便拿了畫像讓二人細看,又問道:“你們想仔細了,看看本月二十那天半夜,是否見過此三人出城,還有那天早上,也好好想想。”
差役二人惶惑地望著畫像,好半晌,其中一人道:“此人小人似乎見過——”
他所指正是那一臉凶相之人,很快,他眼底一明:“不錯,小人當真見過,就是在二十一日清晨,當時快開城門了,城門裡排了些人,他好似被人搶了位置,與人爭執了兩句,此人生得粗豪,身形也十分健壯,搶他前麵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小子,似是個街邊混混,不但搶了他的位置,口中還罵罵咧咧,如此,這人也未還嘴,小人當時想著,這人白長那般壯實,也真是能忍氣吞聲,這才有了些印象。”
他如此一說,身邊同伴也想起來,“正是,確有這麼一回事!”
謝星闌便問:“除了此人,可曾見過那另外兩兄弟?此二人一高一矮,一個瘦挺,一個文弱,文弱的那人腿腳不便,走路很是明顯,你們仔細想想。”
見那一臉凶相之人果真在二十一那日出城,眾人麵色已不好看,哪怕問不出什麼,但一人已離開,同夥的另兩人必也是同日出城。
“小人記得此人!”
忽然,先前說話多的衙差又開了口,“此人個子高,麵相不似咱們慈山縣之人,當日他也排在隊伍之中,他身邊……”
衙差語聲微滯,眾人神思亦跟著一緊,這時衙差迷惑道:“他身邊好似真的跟了一個人,走路也的確有些古怪,令人懷疑其人腿腳有疾,但——”
他眉頭驟然一擰,“但那是個著黃裙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