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什麼千千又會說那不是呢?
分明,當那張臉猙獰著嘶吼時,她一點也不覺得可怖,隻覺得蜂擁而上的熟悉感擊中了她,就隻想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反倒是那張分外平靜的臉,卻遙遠得好像遠遠在另外一個失控。
可她已經死了。
原身在黑暗空間之中,一把抓住了單靜秋的手,她呆呆地反複重複著:“千千說了,那不是我的千千,那我的千千去哪了呢?”
“我的千千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呢?”反複念叨著眼淚一行一行的流,看著單靜秋的眼神充滿著乞求。
008的機械音準時地響起:“任務一:尋找趙千千。任務二:拯救趙千千。”
聽到提示音的單靜秋那時有些發愣,這個尋找趙千千似乎有些意味深長,可在繼承了那些記憶,看到了趙千千恍恍惚惚地出現在眼前的樣子,她便明白了。
眼前的趙千千,和原身記憶裡那個寶貝女兒,一模一樣。
可如果眼前的這個趙千千是真的,那麼那個假的趙千千又是從何而來呢?這樣便是找到了嗎?
而又要如何去拯救呢?
……
陶婉現在的力量還很足,肆無忌憚地把陷入睡眠的趙千千同拉到空間——雖然能拉進來,但她並出不去。
趙千千被驚醒般看著周圍的黑暗,這片黑暗她很是熟悉了,而眼前的這個女兒她倒不是很熟悉,看起來不算好看,但也算整齊清秀,可不止怎地,她心底浮現出一個名字“陶婉”,似乎有什麼在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陶婉。
陶婉看著那到現在好像還從睡夢中難以清醒的趙千千恨不得狠狠地翻個白眼,在她看來趙千千就是個白眼狼,怎麼說也說不聽。
要知道,自她到趙千千身體後,讓趙千千完成了多少原本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例如她讓不下一千萬人聽說了趙千千的名字,在網紅那兒也頗有地位,還開創了一番屬於自己的地位,甚至還找了像蔡澤那樣的男人,要是趙千千她自己過日子,沒準啊,還過得不成樣子。
陶婉想著,要是她沒到趙千千身上,沒準趙千千大四畢業便去畫畫,找了個同樣窮困潦倒的畫家男友,最後一直到死之前她的畫都還沒有漲價,她說的這些,都是分分鐘就會實現的,都不需要多想。
所以她不知幫了趙千千多少,這趙千千居然還不知道感恩。
要是你說現在這趙千千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的事情,陶婉隻會冷哼一聲。
這是趙千千無能,要是換了她陶婉,分分鐘玩弄於股掌之間,哪裡會有這麼多有的沒的,像是家裡這對父母,就拿錢供養著唄,錢多,不怕,男朋友什麼的,隻要她肯要,那不用說,妥妥的,馬上跟到身邊。
結果現在趙千千居然還落到個被父親看不起,母親也覺得她身無分文的局麵,嘖嘖嘖,真是能力不足。
“你是陶婉?”趙千千問道。
陶婉有些愣,畢竟這些年她都是頂著趙千千的名頭活著的,陶婉這個名字似乎已經距離很遠很遠了更彆說她可從來沒提過自己是陶婉這件事,趙千千怎麼會知道?
“你是從哪裡知道我名字的?”陶婉下意識的問道。
“隻是我心底告訴我,你就是陶婉。”這個問題無關緊要,趙千千便也回答了。
“哎喲喲,趙千千,你看我們倆多有緣分呀,如果不是有緣,怎麼會你在心裡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呢、。”陶婉有些皮笑肉不笑。
趙千千語調很低:“所以你把我拉到這你是想做什麼?”
要是可以選擇,她寧願從來都不知道她是誰,也不想和她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緣分。
陶婉卡了卡:“我想同你說,你什麼時候把身體還給我?”說著說著她倒是理直氣壯起來了,畢竟雖說身體是趙千千的,可她也經營了好幾年,誰都有點份額,她還不能用了不成。
趙千千氣急反笑:“什麼叫還給你?身體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這件事你說得好像你並不知道一樣。”
“我知道。”
“你知道就不用說這種話,這具身體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我的,而不是彆人的!”趙千千很憤怒,陶婉的這個還字徹底引爆了她,她怎麼就不知道,她自己的身體才幾年就成了彆人的。
陶婉似乎是覺得趙千千有些不可理喻,頗有些趾高氣揚:“怎麼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對這具身體做了多大的貢獻嗎?”
“你要知道,你不在的時候,這具身體的從頭到腳,可是我自己賺錢去保養的,她的人際關係、工作關係、生活關係全都是我經營而來的。”
“所以這具身體不是我的能是誰的呢?”
聽著陶婉的話,趙千千怒發衝冠,她從未想過此世間有人能說出如此無恥之話。
“你說得好像你做這些事經過我的同意一樣,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沒用半個是我想要的!”
陶婉嗤笑出聲:“哈!什麼想要不想要,誰不想要錢、名、利益,我替你賺了多少錢、多少名聲?給你謀取了多少利益,什麼要不要,你現在是因為我已經給您弄了,你才能這麼高高在上的指點江山!”
“我隻說一次,不管你曾經多麼輝煌榮耀,和我無關,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規劃。”
陶婉嘲諷道:“規劃自己如何成為一個普通人嗎?”
“不管是成為一個普通人、又或者是一個有用的人,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你又憑什麼替我選擇呢?”
“就算我甘於貧窮、甘於無名,關你何事呢?”
“你自作主張的進入了我的身體,自己毀掉了我所有的規劃,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走,生存著的並不是我,而是你。”
陶婉有些被嗆得詞窮,可她的臉皮早就比城牆還厚:“我告訴你趙千千,我這可是在拯救你,我是在幫你,讓你走上輝煌人生,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趙千千低頭也笑了:“這句話我也送給你,這是我的身體,這是我的人生,你已經毀掉了一次,我不會讓你毀掉第二次!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陶婉氣得恨不能馬上跳腳,卻發現眼前的趙千千身影突然變得虛無。
該死,夢境又要結束了,隻能繼續在腦中。
“千千,該起床了,起來吧。”單靜秋溫柔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呼喚著。
女兒已經睡了一整天,要叫起來吃個晚飯再睡,否則身體會熬壞的。
趙千千慢慢地睜開眼,能感受到光線刺入眼睛的感覺,明明應該有些難受、疼痛,可她忍不住睜開眼追著光,這種感覺離她已經太過遙遠。
迷迷糊糊地她看見了站在那的媽媽,趙千千一把撲到了媽媽的懷裡,眼淚直掉。
剛剛明明和陶婉針尖對麥芒,可現在卻突然化為了繞指柔。
其實趙千千真的黑害怕,經曆了四年的幽閉時光,幾乎她所有的人生都被全盤毀掉之後,她太過於恐慌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和陶婉的爭吵一點也不容易,隻是這隻是個開頭,接下來的挑戰還太過於漫長。
“傻丫頭,哭什麼呢!”單靜秋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能感受到肩頭的濕潤,無奈地笑著,心疼極了。
趙千千哽咽地說著:“媽媽,沒事,我隻是太想你了。”
已經四年不見了,媽,千千真的好想你。
真好,哪怕現在千千已經是喪家之犬,媽也願意為千千撐起一把傘。
單靜秋輕輕地笑了,繼續抱著這孩子,太多的委屈,哭出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