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見過對方照片,但照片與麵對麵相見的感覺畢竟不同。
薑芮今天穿一件紅色印花的短棉衣,腰間輕輕一收,下邊配藏藍色長褲,顯得她氣色又好,人又輕盈。鵝蛋型臉龐上,兩道彎彎細細的眉毛,像是雲霧繚繞的遠山,一雙眼睛如冬日霧氣氤氳的湖水,小巧的嘴唇染上朱紅,猛一看還以為是山間的紅莓子。
趙南則是一身軍裝常服,精悍挺拔。
兩人遙遙對視了一眼,薑芮率先轉開頭,盯著自己腳麵。
張小華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一麵走,一麵大咧咧地看,還要在她耳旁說。
“好高的個頭,比你哥高多了,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你看他挺胸板腰的,從頭到腳都是精神氣。”
等走近些,看得更清楚了,她又說:“長得也不錯,前些年,咱們隊上那些姑娘都說那個韓文柯長得好,一股書卷氣,我倒覺得瞧著太文弱了,還是像這樣陽剛硬朗的,才有男人味。你們小姑娘不懂,成了親就知道好壞啦。”
聽她意有所指,薑芮微窘,“嫂子,彆說了。”
“怎麼了,還害羞呢。”張小華咯咯笑起來。
越走越近,此時路邊等車的隻有趙南一人,張小華便拉薑芮的手走了過去,“是趙南吧?這是我們家寶琴,我是寶琴的嫂子。”
“你好。”趙南對張小華點了點頭,看向薑芮,又一板一眼地說:“你好,我是趙南。”
薑芮飛快撇他一眼,小聲地說:“我是杜寶琴。”
話音才落,張小華就噗嗤一聲,捂著嘴笑起來。
薑芮奇怪地看她。
張小華擺擺手,尤帶笑意,“不用管我,我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太乖了,跟小孩子一樣,你好,我是誰誰誰,好像第一天見麵的兩個小娃娃,正要認識新朋友呢。”
“嫂子……”薑芮拉了拉張小華衣袖,悄悄去看趙南,卻發現他也正看自己,立刻彆開眼,臉上微熱。
心裡倒是鬆了口氣。
她要修複趙南的靈魂,就必須接近他,用周身的靈氣替他蘊養,或者像之前照片那樣,將靈氣導出體外,寄存於物體上,隻是這法子不能長久。
最好的方法,就是成為他親近的人,時時接觸,潛移默化,潤物無聲。原本她是想成為他的戰友,但找不到合適的身體,後來才找上杜寶琴。
現在看來,這個做法還算有效,趙南對她,應該有些好感。
張小華看見兩人的小動作,隻是笑,笑得薑芮窘迫了,才說:“不用這麼拘束,阿南……我可以這樣叫你吧?”見趙南點頭,接著說:“我聽說你昨天才到家,是怎麼回來的?路上花了多長時間呢?”
“坐火車,路上四十個小時。”
張小華驚道:“呦,那可不近,一路很辛苦吧?”
“不會。”趙南說。
“一看你這身板,就是吃得住苦的,”張小華笑著說:“跟我們家寶琴一樣,你彆看她白白淨淨、文文弱弱,實際上一點都不嬌氣,我們家家務活都是她做的,幾隻兔子也全是她照料,又能乾又勤快,我雖然是她嫂子,還不如她一半呢。她就是話少,不會說漂亮話哄人開心,人是最實在乖巧的。”
瞧她說了一串,薑芮製止也不是,由著她誇又覺得臉紅,隻得小聲說:“哪有嫂子說得那樣……”
“你這傻姑娘,”張小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眼睛卻看著趙南,顯然話是說給他聽,“嫂子說的都是實話,讓阿南聽聽又怎麼了?阿南你說是不是?”
趙南認真點了點頭,沒有半點敷衍,“是。”
他們兩個本來就都不是多話的人,今天初次見麵,多少有些拘謹,話就更少了。好在張小華能說會道,一開口就笑盈盈,沒讓場麵冷下來。
漸漸又來了幾個人,三人便不再說話,隔了數步遠等在路邊。
沒多久車來了,趙南買了三張票,將兩張給張小華。
“叫你破費了。”張小華笑著客氣一聲,並不多做推脫。
等她們兩人上車了,趙南才上去。在家中時,張麗雲來來回回交代過他許多次,出門和姑娘家見麵,要是想讓對方留下好印象,得主動,得周到,最好嘴甜些,不能總等人姑娘找話頭,實在憋不出話,那就手腳勤快點,出手大方點,總要讓對方看出些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