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芮一時被他話裡的意思弄得怔住, 忘了吵鬨,也忘了掙紮, 呆呆坐在他懷裡。
樓聞遠摟著她, 單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兩人從未如此親近, 但他的動作卻十分自然。好像理所應當就該這樣。
“頭疼麼?”他低聲問她, 語氣聽起來似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可又確確實實有什麼不一樣了。
仿佛平靜無波的海麵,底下卻壓抑著、克製著翻滾的暗湧。又像是一頭關在籠中的野獸, 在沒有鎖緊的門邊徘徊試探著。
如果是真正的周喬喬在這裡,恐怕早已被他看似平和的表象嚇住。
薑芮卻扭開頭,仍和他置氣,但已不像剛才那樣激動。
樓聞遠不以為意, 隻一下一下輕撫她的頭發。
窗外風聲呼嘯,房間裡靜得有些詭異。但遠遠看去,相擁無言的兩人又有幾分異樣的和諧。
過了許久,屋外暴雨漸歇, 猛烈的風雨聲變得平緩, 薑芮情緒也逐漸平複。
她推開樓聞遠, 從他懷中出來, 麵對麵坐著,是一副要與他談清楚的架勢。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樓聞遠的眼鏡從剛才就一直沒帶, 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看得久了, 便不怎麼覺得滲人, 淺淺的虹膜更有幾分神秘。
這既可以是一雙令人膽怯心驚的眼,但也可以深邃又迷人。全看對麵的人是以怎樣的心態去觀賞它。
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移開眼。
“不怕麼?”樓聞遠問。
記得不久前,她戰戰兢兢坐在他麵前,嘴裡說著要跟他結婚,可一旦與這雙眼睛對上,便如被鷹盯上的兔子般,逃得飛快。
那樣的躲避、恐懼、排斥,甚至厭惡,是他早就習慣了的,但是現在,她似乎忘記了害怕。
如果,出言提醒她,是不是又會想起,又想逃離?
“不要轉移話題!”出乎意料的是,薑芮氣惱惱捶了下被子,“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彆想去睡覺!”
樓聞遠久久與她對視,想要從這雙眼睛看到她心底裡。
薑芮似乎以為他在挑釁她,立刻氣衝衝瞪回去。
可被她瞪了一眼,樓聞遠反而笑了。
一開始隻是嘴角向上勾起,而後低低笑出聲,慢慢的,那笑聲越發隨性,越發肆意,幾乎充斥了整個房間。
薑芮氣壞了,抄起手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讓你笑我,讓你笑我!你這個大壞蛋,大魔頭,大混球!”
軟綿綿的羽毛枕頭砸在身上不痛不癢,樓聞遠笑聲未歇,隻是伸手一撈,就將她連人帶枕頭整個撈進懷中。
薑芮被迫趴在他胸口上,低沉的笑聲透過胸膛的震動傳到耳朵裡,耳朵骨都被震得發麻酥癢,她手腳並用掙紮了一陣,怎麼也掙不開,隻得惱惱地隨他去。
又過了一會兒,瞧他還笑個不停,氣惱漸消,又憂心忡忡皺起眉頭:“不會笑傻了吧?”
“沒傻。”樓聞遠忽然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說。
“乾嘛湊這麼近!”薑芮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立刻捂住發麻的耳朵。
樓聞遠含笑看著她。
“哼!對我笑也沒用,不上你的當。”薑芮撇開頭,拿後腦勺對他。
樓聞遠看著麵前的耳朵,白皙小巧的耳廓上,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耳朵骨充了血,粉紅色的耳垂微微顫抖。
他著迷似的盯著,悄無聲息靠近,將那可愛極了的耳垂含進嘴裡。
“呀——”薑芮幾乎立刻就要跳起來,可腰不知什麼時候被兩隻大掌牢牢卡住,她隻如脫水的魚一般徒勞掙了一下,便不得不重新落入他懷中。
灼熱的氣息噴在耳邊,小小的耳垂進了彆人的嘴,被唇齒禁錮纏磨,一陣一陣酥麻從耳尖襲向四肢百駭。
“你、快放開!”她竭力讓自己聽起來氣勢洶洶,可怎麼看怎麼色厲內荏。
樓聞遠充耳不聞,幾乎將那顆耳垂含破了皮,才終於放過它。
雙耳火辣辣,又麻又燙,還夾雜著細微的疼,薑芮惱得直捶他,“你是屬狗的麼!”
樓聞遠任她捶,既不躲也不擋,等她捶累了,才用手掌裹住她的拳頭。
薑芮沒什麼氣勢地瞪他,“你肯定是屬狗的,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開心,隻有狗脾氣才這樣。”
樓聞遠竟笑著點了點頭,“你說是就是。”
“不要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今天的事你必須老老實實交代清楚,為什麼突然發瘋?”
樓聞遠臉上笑意微斂,但比起之前,現在回想起下午所見的那一幕,已沒有那種想要破壞一切的情緒。
“我看見你和明朗在咖啡廳裡。”
“今天下午?”薑芮追問。
“對。”
薑芮點了點頭,從他懷中退開一些,然後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看見我和他一起喝咖啡,看見他擁抱了我,認定我和他和好了,是不是?或者認為,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分開,來找你,隻是為了利用你修複與他的關係?”
樓聞遠沒回答,但沉默就是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