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對峙的氛圍被打破,薑芮轉身就走,背影帶著些許慌亂。
大拇指刮了刮嘴角,陸行舟神色莫測。
“督主,可要請太醫?”
“不用。”他忽然想起什麼,語氣輕柔,“對了,讓太醫去看看太後娘娘,可彆又氣壞了身體。”
這哪是擔心太後氣壞了身體,是唯恐太後不夠生氣吧。
小太監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看陸行舟,立刻又將腰彎得更低:“是。”
長安宮內,含煙憂心忡忡看著薑芮:“娘娘何必呢,陸公公權勢之大,朝中無人敢攖其鋒芒,更何況娘娘處於深宮之中,身旁又無助力。從前還是娘娘教會我,忍而不語,方能得善其身,從前那麼久都忍下了,怎麼今日沒忍住?”
薑芮靠在軟榻上,微微闔目,聞言睜開眼,說:“從前能忍,是他陸行舟願意讓我忍,如今我和父親的謀劃暴露,若再不放手一博,恐怕連忍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含煙謹慎的看了眼殿外,小聲說:“過了這麼多天,陸公公那兒都沒有動靜,會不會他並不知道此事?”
“這宮裡哪有他不知道的事。”薑芮苦笑。
陸行舟沒有動作,不過是如貓逗老鼠一般,等著謝太後自己被自己嚇死罷了,可如今她來了,他見“謝太後”沒死,未必還有心思繼續玩。畢竟,謝太後在他眼中隻是傀儡,傀儡自然是聽話的好。
含煙還要再說,殿外宮女來報,太醫來給太後娘娘請脈。
“好端端的請什麼脈?平安脈不是昨日才請過。”含煙皺眉。
“奴婢不知。”
“我乏了,請太醫回去吧。”薑芮發話。
“是。”那宮女出去傳話,沒一會兒又回來,戰戰兢兢道:“太醫說是奉了陸公公之命,若不能為娘娘診脈,恐怕無法回去複命,請娘娘開恩。”
含煙驚愕,隨後氣憤道:“這、這簡直欺人太甚!”
薑芮麵沉似水,忽然揮手打翻了茶盞。
“娘娘息怒。”含煙和宮女忙道。
許久,她又長歎一聲,“罷了,請太醫進來。”
含煙立刻將她扶坐起,又放下紗簾,紗簾外安設小幾,幾上放著小枕。
薑芮伸出手置於枕上,那一圈青紫暴露出來,在白皙肌膚上顯得越發猙獰。
含煙倒吸一口氣。出門前,娘娘手上分明沒有這道瘀痕,而皇宮中,又有誰敢如此放肆?不過隻有那一人。
“帕子。”薑芮出言提醒。
含煙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將手帕蓋她手上。
太醫來了,自然診不出什麼,隻說了幾句鳳體尚虛,仍要小心調理的話。
他一走,含煙便紅了眼眶,在榻前默默垂淚。
薑芮腦子裡想著事,一時沒發覺,等過一會兒,見她眼睛都快哭腫了,驚奇道:“怎麼了?是不是身上難受?”
“奴婢沒事,娘娘受委屈了……”含煙哽咽不止。
薑芮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如此傷感,看她哭得可憐,便勸說:“彆哭了,你昨日不是說禦花園中桃花開得極好麼?去叫人準備一下,咱們明日賞花。”
“好。”含煙也想找些事情讓她開懷,抽抽噎噎去了。
另一頭,小內監正在向陸行舟彙報長安宮內發生的事。
當他說到太後氣得打翻了茶盞,最終卻還是不得不讓太醫入內請脈時,陸行舟麵上明顯有些愉悅的神色。
小內監看在眼中,心道果然,督主此舉就是為了惹怒太後娘娘。
今日殿內的聲響他們都聽見了,從前看著沒脾氣的太後不知為何,竟有膽量打了督主一巴掌,實在叫人驚掉下巴。
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督主似乎沒發怒。
不過可以想象,以後長安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