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曜躺到床上後, 薑芮把沙發上的被子收好, 又繞到床的另一側,將床鋪枕頭弄得皺一些,做出有人睡過的樣子。
不多久天亮,王氏來看霍長曜,視線在床鋪床頭幾個位置打量, 沒看出什麼異常,才安下心。
她眼角看見薑芮從房裡出去了,便壓低嗓音對霍長曜說:“你現在身體沒好全, 夜裡就安安分分睡覺,有什麼想法, 等好了再說。”
霍長曜正喝水, 剛開始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等反應過來,口中的水一下子嗆進氣管裡。
王氏忙給他拍背,“這麼大的人, 喝個水都能嗆到。”
“娘,您彆亂說。”霍長曜緩過來, 無奈道。
“這有什麼胡說的?你們兩人都結婚了,還睡在一個床上, 在一起那不是早晚的事。”在王氏看來, 雖然這樁婚事兩個當事人看著都不怎麼情願,但成都已經成了,就是正經的夫妻。小夫妻間有點什麼, 還值得稀奇?
她又看著霍長曜的眼睛說:“長曜,你彆覺得娘年紀大了好糊弄,嘴裡跟我應一套,心裡想的是另一套。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你要是想跟小七分開,可以,等我老太婆死了再說,免得又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霍長曜昨晚準備今天再勸勸她,話還沒出口,就被這句話堵了回來,眉心皺出一道褶子,看來他娘這回,當真是鐵了心。
薑芮在樓下花園裡走動,遠遠看見許漢生從大門口進來,忙衝他招手。
“小七,怎麼在這裡?”
薑芮往屋子裡看了一眼,拉著他偷偷摸摸躲到花叢後,“六哥,你幫我弄一張行軍床吧,不要讓娘知道。”
“行。”許漢生點了點頭,才好奇道:“要行軍床做什麼,準備去露營嗎?帳篷要不要?”
“不是,娘非要我和大哥睡在一個屋裡,昨晚上大哥隻能睡沙發,我看他今天起來的時候腰都是僵的。”薑芮苦惱道。
許漢生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小七,你和大哥的事,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給六哥聽聽,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薑芮現在倒不怎麼憂慮,說:“昨天大哥和我說了,等娘鬆口,就由我決定要不要解除婚姻,要是以後我喜歡上彆人,他也會幫我說清楚,所以現在隻要等就好了。”
許漢生聽了,心道難怪,昨天見她一臉憂愁,今天就輕鬆活躍不少。但他總是隱隱覺得,這件事老太太沒那麼容易讓步。
不過,怕又讓七妹憂心,他並未將這話說出口。
“你對二哥……要不要讓大哥知道?”他又想起一事。
“什麼呀!”薑芮立刻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蹦起來,麵上紅紅的,“六哥你討厭,這種事怎麼能到處亂說!”
潘素素對霍長林隻是暗裡偷偷喜歡,除了許漢生,誰都不知道。
許漢生本意是想讓霍長曜心中有點數,沒想到會引起七妹這麼大的反應,這種小女兒的心思,他是弄不明白的,見她嘟著嘴嗔怒,隻得連忙笑賠不是。
薑芮紅著臉瞪他一眼,“要是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我就不理你了。”
“是是,六哥一定保守秘密。”許漢生笑道。
薑芮這才擺擺手放他離開。
許漢生到樓上時,王氏已經離開,“大哥,今天感覺如何?”
“比昨天有勁。”霍長曜坐在床邊,正準備起來走兩步,許漢生要去扶他,被推開,“不用。”
“事情辦得怎麼樣?”霍長曜在房裡慢慢踱步,忽然問。
許漢生道:“按照大哥昨天說的方法,今早已經得到一些線索。”
“不要急,慢慢來,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你自己要小心安全。”霍長曜交代。
許漢生點點頭,“我會注意的。”
兩人說了會兒公事,許漢生道:“剛剛在樓下遇見小七,她說大哥早上起來時腰都睡僵了,讓我幫忙悄悄送張行軍床。”
霍長曜眉間微微一鬆,又擰起來,“小七是個好孩子,我耽誤了她。”
“大哥不必太過自責,小七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許漢生勸道。
霍長曜搖搖頭,不再多說,隻道:“她在我這裡也不自在,老六,你想辦法將我這間屋子跟隔壁打通,再做些掩飾瞞過娘。”
隔壁是間客房,一直空置。
“好,大哥等我兩天。”許漢生應下。
傍晚,霍長曜到樓下花園走動,他的體力還未完全恢複,走了幾圈,額頭上就泌出細汗,又堅持走了兩圈,才到涼棚裡坐下。
不遠處,花園小道上傳來叮叮當當的鈴鐺聲,夾雜著一兩句悅耳笑語。
原來是薑芮剛才在院裡騎自行車,見李媽的孫女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就索性教她騎。
兩人一個戰戰兢兢踏著踏板,一個在後頭扶住車座,騎得磕磕扭扭,笑得東倒西歪。
沒一會兒,李媽尋小孫女,見她竟碰了主人家的自行車,忙過來陪笑,把人牽走。
薑芮一人蹬了兩圈,覺得無聊,四下轉著頭,看到霍長曜坐在涼棚裡,就衝他揮了揮手,“大哥,你也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