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聲朗朗, 整個早自習期間, 閻昭一直趴在桌上,但是薑芮知道他並未睡著。
她沒有主動跟他搭話,將語文需要背誦的古詩文、英語單詞讀了幾遍,又把今天要上的課程拿出來預習。
二十分鐘後早讀結束,後一排幾個吊兒郎當的男生立刻靠過來, 一個個笑嘻嘻的。
“昭哥,好福氣啊。”
“就是就是,羨慕死我們啦!”
“中午是不是要請吃飯慶祝一下?”
他們說的時候, 眼神一個勁曖昧地往薑芮身上瞥,她隻低著頭, 假裝自己在看書。
這些男生未必有什麼惡意, 就是閒得無聊,愛湊熱鬨,愛起哄,總想做點什麼惹人關注, 這個時候她越是羞惱反駁,反倒讓他們越來勁。
“少胡說八道!”閻昭煩躁地甩下書, 一把將幾人推開,往教室外走去。
那幾個男生推推搡搡跟在後麵, 到了走廊外, 一字排開靠在欄杆上,還時不時嘻嘻哈哈回頭往薑芮這看,估計仍在說這事。
隻有閻昭一直沒回頭, 修長的背影透著不耐煩與暴躁。
“這些人真煩。”張佳佳來找薑芮,不滿地咕噥。
“彆管他們了。”薑芮從書包裡拿出一小盒精致的蛋糕,“這是我媽媽做的新品種,你要不要幫我品嘗品嘗?”
“當然要啦。”張佳佳忙不跌接過去,“最喜歡阿姨出新品了,你等著,等我吃完,給你寫個五百字的嘗後感。”
薑芮笑眯眯道:“不用五百字,隻要有兩百字,店裡的甜點任你免費再選一種。”
“真的哇?你可不能騙我!”
“不騙你。”薑芮笑著說。
張佳佳家境好,愛各類吃食,從小吃到大,一條舌頭特彆挑,口味又符合小姑娘的喜好,學校附近的小食店,凡是她誇好吃的,人氣都旺得很,而被她挑出毛病的,要麼生意不好不壞,要麼沒多久就關門了。
用一份甜點換她兩百字的評價,在薑芮看來值得很。
課間隻有十分鐘,預備鈴響起後,張佳佳抱著小蛋糕回自己座位,等第二次鈴聲響起,閻昭才進教室。
班裡一共四組課桌,每組六排,自願坐在後麵一兩排的,要不是實在太高,就是不怎麼愛讀書,想開小差睡覺,薑芮這具身體不高,白白淨淨、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就有些顯眼了。
閻昭剛坐下來,便聞到一股帶著甜味的奶香,周圍這些男生從來隻有汗臭味,這樣的奶味是從誰身上發出來的,不用說也知道。
他皺著眉頭,似乎難以忍受一般,在心裡嘖了一聲。
第一節是班主任的課,他進來後,見到班上新的座位排布,沒說什麼,隻是拿了四張白紙,一組一張,讓從第一桌傳下去,把自己的名字按照座位寫在紙上。
前排的同學將紙傳給閻昭,他提筆龍飛鳳舞寫下自己的名字,兩個手指將紙一推,恰好讓它飛過桌子中間的界限,落到薑芮桌麵上。
“謝謝。”薑芮說。
閻昭沒說話,皺眉撇了下嘴。
薑芮發現,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皺起的眉頭就沒鬆開過,分明也才十六七歲,還是個少年人,偏偏要做出苦大仇深的模樣,好像這樣就能顯得他特彆酷,特彆與眾不同。
她寫下舒曼曼的名字,三個字娟秀端正,與旁邊張牙舞爪的閻昭兩個字形成鮮明對比。
紙張傳到後麵,又傳出一陣竊竊私語。
“我去,昭哥昭哥你看,什麼叫差距?這就是差距!”
“人家好學生的字跟教科書一樣規範,昭哥的是我等屁民的規範,嘻嘻嘻……”
後麵兩個男生話挺多,一唱一和的,閻昭聽得不耐煩,轉身危險地看著他們兩人。
那倆男生趕緊舉手求饒,“我錯了,昭哥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彆跟我一般見識。”
其實薑芮看閻昭的字還不錯,棱角分明,筆鋒銳利,跟他這個人一樣,透著股囂張的氣勢,不像這個年紀的其他男生,字跡潦草,軟趴趴的像是沒有骨架,他們的話太誇張了。
“我覺得你的字更好看。”她突然小聲說。
閻昭轉過頭看她,臉上還帶著剛才威脅人的凶。
薑芮捏著筆,緊張般小小聲道:“真的,我不喜歡我的字,從小就想學你那樣的,特彆流暢,特彆帥氣。”
閻昭擰起眉頭,越擰越緊,旁人以為他要發怒,結果他隻不耐煩地哦了一聲,又趴到桌上去了,一整節課也沒見他抬起頭來聽講。
第二節是英語,今天教授新課,在跟錄音讀過課文之後,老師要求同桌兩人分角色朗讀。
薑芮看了眼閻昭頭頂的發旋,沒有將人叫醒,隻自己小聲讀。
讀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對後桌正在說閒話的其中一個男生說:“王曉東,你跟她讀。”
薑芮和那兩個男生都愣了一下,王曉東趕緊說:“昭哥,讓林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