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窗外樹上鳴叫, 教室裡四個大風扇呼啦啦轉著, 吹得人昏昏欲睡。老師在黑板上講得唾沫橫飛,底下一個個聽得腦袋直點,跟小和尚敲木魚似的。
閻昭從上課開始睡到現在,後麵兩人原本還講話,十幾分鐘後也倒下了, 整個教室後麵兩排,就薑芮還在聽講,小腰板挺得筆直, 筆記做得一絲不苟。
“啪嗒。”
前排同學筆掉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閻昭座位下, 他伸長腿試圖去勾, 使了半天勁也沒夠到,隻得趁老師在黑板上寫例題,轉頭來小聲對薑芮求助。
“舒曼曼,能不能幫我撿一下筆?在閻昭椅子下。”
薑芮點點頭, 也伸出腳去勾了一下,但因為是側著的, 不好動作,她索性推開椅子蹲下來, 伸出手去撈閻昭椅下的筆。
好不容易夠著, 正要站起來時,熟睡的閻昭換了個動作,手肘突出桌麵, 薑芮恰好此時起身,不歪不斜,腦門正好撞上他的手肘。
前桌和她都低呼一聲,閻昭似有所覺,睜開眼,眼中幾條血絲。
“沒事吧?”前桌看了看老師,壓低嗓音問。
薑芮一手捂著額頭,坐回位上,將筆給他:“沒事。”
見他們兩人動作,閻昭明白了來龍去脈,再看薑芮還用手捂著的額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擰著眉,撇了下嘴,彆扭地說:“我沒看見。”
薑芮笑了下,見老師還在黑板上寫字,才輕聲說道:“跟你沒關係,你剛剛睡著了,當然沒看見,沒事的,不怎麼疼。”
剛說完,老師便轉過來了,她立刻放下手,端端正正坐好。
就那一下,閻昭清楚看見她額頭紅了一塊,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他心裡更加彆扭,一會兒想,女生都這麼嬌氣麼,碰了一下,紅得那麼誇張。一會兒又想,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這樣子,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想來想去,彆扭又成了煩躁,麻煩麻煩麻煩……
他的眉頭皺起來,又沒了睡覺的心情。
下課鈴聲響起,課堂上的困神一個個陡然清醒了,老師講台上的課本還沒收好,已有人迫不及待的衝出了教室。
“啊……又熬過了一節課。”林杭伸了個懶腰,推推王曉東,“起來了,下節課繼續睡。”
王曉東迷迷糊糊睜開眼,“下節什麼課?”
“你本家,老王的,可以睡到地老天荒。”林杭站起來活動四肢,看到薑芮還在書上寫個不停,就問:“舒曼曼,老師都走了,你還寫什麼呢?”
薑芮恰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回頭笑著說:“剛剛的例題挺有意思的,我記下來回去再看看。”
林杭咋舌,“好學生跟我們就是不一樣,咦,你額頭怎麼腫了?”
一句話,讓剛剛才重新趴下去的閻昭謔地又坐起來。
“呦,昭哥也醒了?還沒到放學時間呢。”
閻昭沒理他,轉頭看薑芮的額頭,果然看到之前還隻是紅了一片的地方,微微腫起一些。
他原以為紅痕很快會消,沒想到看起來更加嚴重了,像是什麼證據赤-裸-裸擺在他麵前。
他的眉頭緊緊擰著,越擰越緊,煩躁之情溢於言表,不知道人看見他的表情,還以為下一刻就要暴起打人了。
薑芮在紅腫處輕輕碰了碰,搖頭笑道:“剛才不小心碰了一下,看著挺嚇人,實際上不疼。”
她又對閻昭說:“真的不疼,我的皮膚比彆人敏感,所以看起來才特彆誇張。”
閻昭沒說話,連嘴角也抿起來,忽然站起身便大步往外走。
後桌兩人好奇圍觀的,王曉東問:“是昭哥碰到的?”
“不算,”薑芮說,“他睡著了,是我蹲下去撿筆,不小心碰到他。”
王曉東點了點頭,與林杭對視一眼,雖然說不是故意的,但如果是他們不小心把女孩子額頭碰腫了,心裡也會過意不去,何況是昭哥,昭哥可是不小心碰到女孩子衣角,都要跳起來蹦出三步外的人。
薑芮在心裡猜測閻昭跑出去的目的,不會又給她買飲料去了吧?
她發現他真的是相當不喜歡麻煩,一旦遇上他認為麻煩的事,馬上就要解決,過後明顯可以看出來變得一身輕鬆。
她有點好奇了,要是某一天,他遇上一個所謂的大麻煩,而且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大麻煩,他得煩心成什麼樣子?
事實證明她並沒有猜錯,閻昭在上課之前回來了,來去匆匆,應該是用跑的,額頭上和脖子上都是汗水。
他先把一條藥膏遞給薑芮,然後又推過去一盒冰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