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 大夫來給淩淵重新包紮傷口, 幾個人趕了一夜路,收拾完各自回房休息。
薑芮跟府上的人要了些熱水,洗過澡後睡了一覺,醒來還未到午飯時間,院子裡靜悄悄的, 淩淵不知何時已經出門。
他先前說讓她跟在身邊,卻沒派發任務,薑芮樂得清閒, 搬了把小圓凳子坐在回廊下,望著蔚藍天空裡飛來飛去的鳥兒。
院門口傳來一點動靜, 她轉頭一瞧, 是凝香在外頭張望。
“莊主出門去了。”
凝香哦了一聲,麵上沒什麼失望之色,看看薑芮,絞著帕子走進來, “你沒事吧?”
薑芮起身到屋裡給她也尋了把凳子,笑道:“沒事, 要不要坐一坐?”
“謝謝。”凝香遲疑著坐下。
原先在鳴山莊,兩人沒什麼交集, 薑芮隻聽說主院裡幾個大丫鬟各有特色, 凝香相貌最好,雲香行事最爽利,但不管哪一個, 都有幾分高傲,這也難怪,能夠分配到主院去的,就是掃地的丫鬟都比彆人風光,何況是她們。
前幾天同坐一輛馬車熟悉了些,薑芮發現她未必高傲,但是確實不怎麼愛說話。
“怎麼樣,這幾天顧小公子為難你了嗎?”薑芮壓低了嗓音問她。
凝香搖搖頭,看看左右,也小聲說:“大夫說他受了驚嚇,這兩天一直在發熱,反反複複的。”
薑芮點了點頭。
兩人說了幾句閒話,凝香抿著唇問:“你……你怎麼會想到下去尋莊主?”
薑芮笑著說:“當時也沒想太多,見莊主落崖,隻想下去找,而且柳少俠和護衛大哥們都受了傷,凝香姐姐你又要照顧顧小姐和顧小公子,隻有我沒事。”
“不怕嗎?”凝香又問。
荒山野嶺,莊主生死未卜,不知能否尋到,尋到了也沒法帶上來,更何況還有可能遇上凶禽猛獸,這兩日,凝香一遍遍問自己,如果是她,敢一個人到崖下去嗎?
答案是不敢。
她自小被賣入莊內,雖然為奴為婢,卻衣食無缺,等後來進了主院,更是錦衣玉食長到這麼大,若說父母是生恩,那莊主於她就是養恩,就是如此,她依然不敢孤身下崖,而三娘毫無遲疑地去了。
剛才聽幾名護衛議論,說莊主把三娘留在自己院內,就算是貼身大丫鬟,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若是以前,凝香覺得自己心中肯定會有幾分不是滋味,現在卻什麼想法也沒有。因為從她下崖起,就注定莊主待她的情分與彆人不一樣了。
“怕是有點怕,但我總覺得莊主會沒事,隻要找到他,就不用怕山豹野豬,結果剛找到莊主的時候,草叢裡果然衝出來一頭大野豬,被莊主一下殺死了哩。”薑芮一臉崇拜道。
凝香聽得後怕,問了她這兩日在崖下的一些情況,得知兩人在山洞裡過了一夜,忽然明白為何先前那些護衛說起時,有一兩個人神色曖昧。
男主人把府中的丫鬟收房,這是常有的事,但是在鳴山莊卻一點也不常見,莊主這些年不說娶妻納妾,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如今要破例了嗎?
她看著薑芮的臉,不知道她意識到這點沒有,有心想要提醒一句,不管想不想做姨娘,都要趁早為自己打算,又覺得兩人交情沒到那份上,這話太唐突了些,支支吾吾朦朦朧朧饒了半天彎子,一抬頭卻見莊主已跨入院內,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見過莊主。”薑芮和凝香站起來。
淩淵臉上帶著淺笑:“不必理會我,你們繼續說話。”
凝香哪裡還說得下去,一心隻驚疑方才的話被莊主聽去多少,匆匆找了個借口便離去。
淩淵停在院裡石桌邊,對薑芮招招手:“來。”
“莊主有什麼吩咐?”薑芮走近幾步,用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
“先前與你說過,不必這麼拘謹,坐下吧。”
薑芮看了看院外,這才坐下來。
淩淵笑問:“我在這裡,還往外看什麼?”
這話聽著有些曖昧,但薑芮覺得他應該沒有曖昧的那層意思,便說:“不好叫人看見我與莊主坐在一起,沒大沒小。”
“看你年紀不大,想法倒是古板。”淩淵搖搖頭,半開玩笑似的說,“你該對你莊主有些信心,莫非我在江湖上混了這些時日,什麼名堂都沒混出來,隨便來個人就可以對我指指點點麼?”
“當然不是,”薑芮立刻說,“柳少俠就對莊主尊敬得很。”
淩淵道:“那你還擔憂什麼?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他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錦盒放在石桌上,打開來,裡頭竟是光彩熠熠的各色首飾,珍珠、瑪瑙、赤金、珊瑚,金鑲玉,玉雕花,每一樣都精致小巧得很。
薑芮驚訝道:“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