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兄,先前我們兩人做的約定,你還記得嗎?”
“啪嗒——”
淩淵正往棋盤上落下一子,這盤棋他自己一人已經下了許多天,“什麼約定?”
柳行風壞笑道:“我們說好了,隻要三娘點頭,就讓她留在柳府,應該沒忘吧?”
夾住棋子的手一頓,淩淵抬頭看了柳行風一眼。
柳行風忽然覺得後頸有點涼,伸手摸了摸,又去看淩淵,見他麵色溫和,心說剛才果真看錯了,淩兄眼中怎麼可能會有殺氣。
他笑眯眯又說:“淩兄可不能裝作忘了這事,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當時你還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現在後悔也晚了。”
淩淵似乎察覺到什麼,沒理他,轉頭看向屋裡。
柳行風也跟著看過去,見到有個身影從房裡走出來,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呃……三娘……”他心裡有點不妙的預感,雖然先前他確實想把人留在自己府裡,可自從知道淩淵與她的關係之後,就把這個心思給掐了,剛才的話也隻是玩笑,但就是覺得有些不妙。
薑芮麵色如常,端著茶盤笑道:“我泡茶的手藝比不上凝香姐姐,委屈莊主和柳少俠了。”
柳行風瞄瞄她,又瞄瞄淩淵,雖然兩個人從麵上都看不出什麼,但不知為何,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乾笑道:“怎麼會,能喝到三娘泡的茶,是我的榮幸。”
說著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心虛之下忘了茶是剛泡的,被燙得眼眶都朦朧了,吐出來不是,吞進去也不是,快燙死了還不說。
薑芮忙讓他吐出來,又倒了杯冷茶給他含著,還問要不要上點藥。
柳行風淚眼汪汪,如坐針氈,她越周到他越是虛,更重要的是,淩兄一麵慢悠悠喝茶,一麵嘴角掛笑的樣子讓他坐不住,趁薑芮回房找藥的空隙,尋了個借口就溜了。
“咦,柳少俠呢?”薑芮拿著藥瓶疑惑。
“柳盟主有事尋他。”淩淵道,笑著看她,“來,陪我坐一會兒。”
薑芮走過去,坐在方才柳行風的位置上。
淩淵仍然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夾著棋子沉吟半晌,緩緩落下,而後看她。
她如以往任何一次那般,柔順地垂著眉眼。
“剛才聽到了麼?”他問。
薑芮看了看他,慢慢點頭,“聽到了,柳少俠說想把我留在柳府,莊主……同意了。”
淩淵並不意外,臉色也沒變,說:“那是柳賢弟的玩笑話,當不得真。你這樣乖,怎麼會讓你跟他走。”
薑芮抿了下唇。她知道今天是個時機,她和淩淵可以一時不清不楚、曖昧朦朧,但不會一直這樣,現在就是改變的機會。
以淩淵對小廚娘的了解,他以為她並不會說什麼,但卻聽到她開口了,雖然小聲又帶著遲疑。
“要是我不乖了,是不是……”
淩淵抬眼看她,她與他對視了一眼便轉開,咬著唇講後麵的話說完:“要是我不乖了,是不是就要送給彆人?”
院裡沉默了一下,淩淵伸手準備去她的頭發,“怎麼會不乖?”
但他的手沒落到實處,小廚娘把頭偏開了,似乎賭氣似的,像是用行動跟他說,現在就不乖。
手在半空頓了一下,緩緩收回。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出拒絕,淩淵心想。
他希望她乖乖巧巧,也設想過如果她不乖了,要把讓她不乖的人、物處理掉。
但是現在並沒有彆的人、彆的物。而且他發現,就算她不聽話,他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生氣。
並不是沒有彆的人違逆過他,但那些人現在都已經沒有開口的機會。此時他看著小廚娘表示拒絕的後腦勺、細白的後頸,心裡卻在想,這種時候是不是得做點什麼,讓她理他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