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下次見到三娘,得叫一聲嫂子才行。”柳行風搓著手笑眯眯道,又說:“可是男女之間,光光兩情相悅還不夠。淩兄你和三娘身份差距太大了,就像當時我開的玩笑,隻要你點個頭,就可以把三娘送給我——彆彆彆!這麼看著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淩淵慢慢勾起唇角,溫和笑道:“柳賢弟請繼續。”
柳行風搓了搓手臂,從前淩兄這麼笑的時候,他隻覺得春風拂麵,什麼時候他的笑容變得這樣滲人了?
“你看,就是像這樣的玩笑,讓三娘覺得不安,淩兄你既然喜歡人家,就應該負起責任,給她應有的身份地位。”
柳行風並沒有確切的說,該是什麼身份地位,就算他平時不拘小節,沒什麼架子,也知道鳴山莊莊主和一個小廚娘,兩人之間的天壤之彆,他雖然不大希望三娘做個姨娘,但以她的身份,想要做莊主夫人,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除非淩兄願意。
但他們的感情真的深到那種地步了嗎?
淩淵沒有說話,斂眉盯著棋盤,不知在想什麼。
柳行風站起來道:“咱們也出去逛逛吧,淩兄你來了我們家這麼多趟,似乎還沒有參觀一下,走,我帶你去。說不定還會遇上三娘。”
淩淵沒拒絕,兩人一同出了院子,沒走多遠,就看見亭子裡兩個熟悉的身影,正要打個招呼,顧小公子就闖進去了。
三人的對話,柳行風聽得一清二楚。
他原以為表弟隻是嬌縱慣了,有些頑劣而已,沒想到這樣不堪入耳的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這麼小的孩子,用心竟如此惡毒。而且鳴山莊的人在這裡是客人,他卻當著淩淵的麵,把他鳴山莊的人打了,他不得不給人一個交代。
“馬上給凝香道歉!”
顧小公子見他來了,一開始還有些慌,可聽見這話,又挺直了腰板凶狠道:“讓我給這些下-賤的人道歉,不可能!”
“啪——”柳行風毫不客氣打了他一巴掌,氣得脖子都粗了,“姑母姑父舍不得說你,現在到了我的地盤,由我說了算。你小小年紀,卻說得出這種話,我替姑母教訓你!”
說著,按住顧小公子的頭給凝香道了個歉,然後拎著後頸把他提起來,不顧顧小公子的拳打腳踢和嚎叫,對幾人說了句失陪,就把他拖走了。
“你怎麼樣?”薑芮靠近凝香,皺眉觀察她的臉,那顧小公子年紀雖然不大,手勁卻不小,一巴掌扇得凝香半邊臉都腫了。
凝香眼中含著水汽,卻笑著搖了搖頭,給淩淵行了個禮,“見過莊主。”
又看了薑芮一眼,發覺自己不適合留下,便找了個借口要離開,“我房裡還有衣服沒洗,先退下了。”
“我送你回去。”薑芮道。
凝香忙拒絕:“不必了,這裡離我住所很近,馬上就到,你陪著莊主說話吧。”說完她就飛快離開。
薑芮隻能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上,想著一會兒回房找些藥給她送去,然後回頭看向淩淵。
“莊主也出來散心嗎?”
淩淵示意她坐下,“剛才被嚇到了麼?”
薑芮搖搖頭,“沒有,顧小公子似乎特彆針對凝香姐姐。我看她的臉腫得很厲害,鬥膽想向莊主求些消腫的藥,不知有沒有?”
“說什麼鬥膽不鬥膽,藥在哪裡你知道,去取來給凝香就是了。”
“我替凝香姐姐謝謝莊主。”薑芮說完,遲疑了一下,又說:“顧小公子不是第一次針對凝香姐姐了,不知以後還會不會……”
淩淵道:“放心,顧家雖然沒把孩子教好,柳家的家風卻不錯,凝香是我鳴山莊的人,在柳府被打了,柳賢弟看見不會坐視不管,他會給凝香一個交代。”
薑芮這才點點頭。其實她心裡清楚,柳行風雖然人不錯,但是要他為了一個下人去,責備自己表弟,要是沒有淩淵當場的話,最多也隻是嘴上訓幾句罷了,有他這個主人家在,要給客人一個說法,所以才會那麼生氣。
淩淵又道:“方才和凝香討論什麼?”
薑芮略略一怔,移開眼看著桌麵,輕聲道:“沒什麼,隨便說幾句。”
然而對麵的人卻不打算被糊弄,他說:“我聽見了。”
他的內力比柳行風深厚,在注意到亭子中坐著的兩人時,就有意留心她們的談話,沒想到是那樣的內容。
先前柳行風說的話,他也一直在思考。
雖然準備把小廚娘留在身邊,但是在今天之前,淩淵還沒有想過,要給她一個什麼身份,並不是說他不準備負起責任,而是沒有那個意識。
就如從未有人對他鬨過彆扭一樣,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夫人,因為這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但如柳行風所說,他需要給人一個交代,如果這個交代能讓小廚娘安安心心留在他身邊,沒有其他念頭,那麼從現在開始,增加這個規劃也未嘗不可。
聽見他的話,薑芮麵色有些發白,抿住了唇。
淩淵卻握住她的手,溫言道:“是我考慮不周,柳賢弟和凝香都想到了,隻有我沒想到,等這次回府,就讓他們去辦。”
雖沒有明說,但他說的去辦是什麼意思很明顯,他滿以為小廚娘應該開心,可看她的眉眼卻蹙了起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最後卻沒說什麼,隻道:“謝謝莊主。”
淩淵意識到有事情沒有說清,在腦中思索了一番,忽然想到剛才凝香話中的意思。
他溫聲問她:“不高興麼?”
“沒有,很高興。”薑芮笑著說。
淩淵伸手點點她的眉間,“小騙子。”
她立刻低了頭,睫毛飛快的顫動著。
“不高興為什麼不說出來?是不是以為我要讓你做姨娘?”
薑芮抬起眼看他,雖然沒說話,可眼睛分明是在反問,難道不是這樣?
淩淵笑了一下,說:“有你一個,已經足夠我苦惱,難道還能應付得了彆人?”
這話出口,他就看著小廚娘先是疑惑,而後驚訝,接著眉眼展開,變得喜悅,最後微微鼓了下臉頰,有點不高興似的。
他光光看她變臉,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他清楚自己雖然在人前有一副麵具,看著溫和儒雅,實際上並沒有太多耐心,脾氣也絕不能算的上好,可對著她時,似乎不知生氣不耐煩為何物。
“又不高興什麼,說來聽聽?”他聽見自己帶了些笑意的聲音。
薑芮麵上帶著緋紅,臉頰卻輕輕鼓著,“莊主說我讓您苦惱,我難道還不夠聽話麼?不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
淩淵搖頭笑道:“聽話,太聽話了。”
聽見她的控訴,他不由得也反思了一下。他以為他隻想要她聽話乖巧,可是當她隻是聽話乖巧的時候,他卻似乎又有所不滿足。
他在心裡對自己搖了搖頭,心說這樣善變可不好,但卻絲毫沒有反思糾正的意思,反正不管怎麼樣,小廚娘都注定是他的,不是麼?
如此想著,他帶著特彆的寬和縱容說:“不管聽不聽話,乖不乖巧,都好。”
作者有話要說: 嗯……老八你看,底線就是這樣一步步沒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