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花奴(2 / 2)

鹹魚小喪屍[無限] 芷衣 16625 字 8個月前

“……”

你管這叫ok?

又到移植聖花的時刻,大殿裡安靜了不少。

蘇往生和花風都躺回去後,寧長風想了想剛才寧宿的表現,問他:“你知道見神的方法了嗎?”

寧宿反問:“你呢?”

兩人都沒說話。

寧宿又問:“你不是花神的虔誠信徒嗎?怎麼剛才那麼對聖女說話?也很不尊重聖花。”

寧長風嗤笑一聲,一副“老子再也不信仰祂了”的拽樣。

信仰花神,是見到花神的條件之一。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顯不想再信仰花神了,那就是放棄見神了。

主線任務是見到神或找到見神的方法,二選一。

寧宿知道了,他這是知道見神的方法了。

既然知道了見神的方法,為什麼還不提交答案,離開副本?

寧宿:“我是花神的虔誠信徒,不許你在我麵前對花神不敬,也不能說聖花的壞話。”

寧長風:“……”

寧宿爬到床尾,探頭對花風說:“我們一起堅持,花風,你一定要堅持下來。”

花風露出一個蒼白又堅定的笑,“嗯!寧宿,我現在特彆幸福滿足。”

他捂著心口,說:“這五年來最安心的時刻。”

寧宿也捂住自己的心口,也露出一個明亮乾淨的笑,“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很開心很安心。”

寧長風望著兩個少年蒼白乾淨的笑,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受。

那隻死手是花風哥哥的,花風哥哥是名字留在花神殿上的成功花侍。

他的結局呢。

從昨晚看到的一幕,就能推測出來了。

最初是血液被聖花吸乾,最後可能身體都會成為聖花的肥料。

他們一定都知道這個結局。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這樣堅定開心。

寧長風想,他果然不會有信仰,即便他把意識分裂成再多份也沒用。

同時,他非常好奇,寧宿到底為什麼,能這麼虔誠堅定地信仰花神。

為什麼,知道花肥結局也要養這株聖花。

移植聖花感覺上很漫長,其實進行起來很快。

當天中午,冷昌在董喜來心臟上移植了聖花,賈晨升在他社員心臟上移植了聖花。

都在寧宿的預料內。

聖女還沒出來,寧宿就跑了。

虔誠的信徒寧宿,是要每天都去參加祭拜活動的。

他們不讓他參加,他就跑到神像上,在神身邊祭拜。

昨天他身體虛弱,隻顧著奔著神像走,今天好了很多,有精力把神殿其他地方看一看。

花神殿九層高,層高最高也是最大的一層是第一層,那裡隻有高大的神像。

二樓裡有熟悉的黑澤氣息,寧宿在門縫裡看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黑沼澤腐泥土,這裡養著一點備用的聖花。

像方琦這樣,不屬於各大家族,直接由花奴老板送到花神殿的人,體內移植的就是這裡的聖花。

三樓就是眾多花侍所在的大殿。

四樓就是他們移植聖花那三個房子,以及三個茶室。

花神殿呈現金字塔形狀,越高的樓層越小,寧宿猜測再向上應該是白衣人和聖女住的地方。

想到野南家的暗道,說不定上麵還有什麼貴賓室。

寧宿看了二樓就下去爬神像了。

昨天下午寧宿累極,爬上神像手掌上就睡了,今天他躺在神像手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神像的臉。

少年桃花清澈漂亮,裡麵閃著明亮的光,專注地看著神像的臉,在祂耳朵不遠處,用清朗好聽的聲音,唱著祂的讚歌。

“神啊,您是我心中至高神明,是我心中唯一摯愛。”

“神啊,我願意獻上我怦然的心臟,以鮮血描摹您的容貌。”

幽黑的神像恒古靜默,眼眸垂落在不知何處。

少年清朗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少年的嗓音染上低沉,最為動人。

少年的眼神越來越專注,聚集於一點時,和光聚合一樣,凝出熱度。

他瘦削修長的手指,撫上心口,蒼白手指陷入深黑錦袍中,壓住心臟上越來越熾熱,帶著疼痛的感覺。

心臟內有什麼在顫動,一個人的心臟達不到的顫動。

與此同時,他感覺身下神像的手掌越來越僵硬。

寧宿慢慢合上雙唇,不再唱歌,隻是靜靜地仰頭看著神像的臉。

外麵的讚歌依然在向殿內傳送,這裡卻忽然變得特彆安靜。

寧宿感覺心臟越來越熱,把經過心臟的血都染熱了,伴著一抽一抽的震痛。

神像眼尾上揚的猩紅,不知道為什麼在流動。

寧宿就這麼看著,沒再唱歌,也沒出聲。

在祭拜活動一結束,他飛快地跳下去。

黑色的衣擺從神像指間滑過,順著神像一路向下,越來越遠,很快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陰暗的走廊裡。

數萬信徒正誠心祈禱,神像耳朵微動,不知道聽到了幾個。

寧宿回去後,就躺到了床上,手按到心口感受裡麵的淩霄花。

直到寧長風給他拿來一個大大的烤羊腿他才坐起來,有了烤羊腿什麼都不想了。

寧長風問他:“你下午去哪兒了?”

寧宿:“去祭拜花神了。”

寧長風:“……”

“晚上聖花就要活躍了,你還去祭拜什麼,應該好好休息儲存能量。”

聽到“活躍”兩個字,寧宿的進食停了一下。

“要,怎麼活躍?”

昨晚他們不都看到了嗎?

寧長風以為他問的是,移植後第一晚能活躍到什麼程度,他也不知道,於是問方琦:“第一晚,聖花也會從身體裡長出來嗎?”

“會。”

幾人一愣。

沒想到是這麼肯定的回答。

蘇往生咽了口口水,“它們才剛在心裡發芽,就能長出來了嗎?”

方琦說:“它們在最活躍時,最少也要延長兩三米,人能有多高?”

蘇往生臉一下白了。

他還沒經曆過,無法想象那是多恐怖多痛苦的事。

花風趴在床尾不知道在想什麼。

寧宿一邊啃羊腿,一邊看著他。

這個詭異的世界裡,到處充滿著血腥和腐臭,但也有讓人期待的地方。

花風的哥哥,花風口中那個驚才絕豔的男子,成了受人尊敬的花侍,用身體侍養聖花,最終他成了聖花的肥料,腐爛在黑澤裡,隻剩下一直腐壞的死手。

後來,他弟弟跟著他成了新一代花侍,而他以聖花的身份,被弟弟用身體侍養。

不知道,最終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寧宿啃完烤羊腿,天就黑了。

他要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想到移植聖花時,寧宿又要整理衣服又要整理頭發的寧長風:“……”

信仰都到這個程度了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約會呢。

夜越來越深,濃黑的夜色籠罩了整個芙仁郡。

大殿裡昏暗的燭光顫顫巍巍,僅能照亮很小的一方天地,更多的花侍在陰暗籠罩之中。

一開始還有聊天聲,慢慢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聊天聲自動消失了。

安靜的大殿裡隻能聽到心跳聲,來自上百個逐漸緊張的花侍。

心跳聲詭異地同步合在一起。

心跳聲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他們的心跳聲比正常人要響很多,要沉很多。

這預示著有什麼要蘇醒,促成這響亮心跳的不隻他們自己。

他們痛恨這沉沉的心跳聲,又怕在某一天晚上,他們沒撐過去永遠地失去了這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寧宿忽地捂住心口,身形一顫。

隔壁傳來祝雙雙的驚叫:“小道士,你忍住啊!”

仿佛是拉開了序幕,大殿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痛呼聲和慘叫聲。

寧長風緊張地將寧宿放倒在床上,聲音緊繃乾澀,“怎麼樣?疼嗎?”

剛問完,他又說:“不用回答我,保存體力。”

其實不怎麼疼。

可能是寧宿疼痛的鈍感比較高,他能感受到心臟在抽疼,有什麼在裡麵抽枝發芽,但他沒那麼疼。

至少可以忍受。

有些疼痛是可以忍受的,當知道這疼痛是有想要的回報時,是值得的時候。

大殿裡的慘叫聲比昨晚還淒厲,一陣陣透過小小的窗戶湧到黑綢的夜色裡。

如果此時有人在花神殿外,聽到這裡麵的聲音,一定不會覺得這是神殿,而會猜想這裡麵是十八層地獄裡的哪一層,有什麼罪惡的人在承受地獄刑罰。

寧宿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緩而重。

他重重的喘著氣,感受身體血管的凸起。

他看到方琦體內藍色的聖花又從指甲底下衝出來,滴著又紅又藍的液體。

他聽到蘇往生撞擊床板的聲音,和祝雙雙發顫的安撫聲。

他聽到花風從床上跌下來。

沒多及,一隻手從床底伸出,嶙峋的手指扒住床沿,那隻手中指指甲下衝出一個指甲,像是一隻手按住了另一隻手。

“哥哥……”

寧宿閉了閉眼,長睫止不住的發顫。

“呼,呼,呼……”

“轟隆——”

花神殿震顫了起來。

伴隨著沉重的呼吸,寧宿聽到越來劇烈的心跳聲,快到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滾燙血液洶湧沸騰,血管一層層飛快凸起蔓延,帶著炙熱的溫度。

從心臟到胸腔,到鎖骨,到肩膀,到胳膊,到手腕,到手指,直衝指尖。

寧宿猛地睜大眼睛。

一朵四瓣血花悄然在他指尖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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