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大郎,該起來了,那死丫頭天不亮就開始背書了!”小姚氏推了推裹在被子裡的湛大郎,這都是她第三遍來喊人了。
“哥,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在睡,小魚都跟著爹出門了。”湛三郎啃著窩頭嘲笑著睡懶覺的大哥,他都去外麵玩一圈回來了。
猛地掀開被子,湛大郎蹭一下坐起身來,怒火衝天的吼了起來,“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發泄完怒火後,湛大郎再次倒回了床上,拉起被子把頭都給蓋進去了,休沐日都不讓人睡個飽!
湛三郎被吼的一愣,隨後頑劣的吐了吐舌頭,嘎嘎笑道:“難怪山娃子說夫子經常打大哥板子,娘,你還說我懶,你看看大哥。”
“彆瞎說,你大哥每天讀書太辛苦,休沐日自然要好好歇一歇。”小姚氏瞪了一眼小兒子,將人拉出了臥房,再讓大郎睡一下。
牛車駛過城門後,湛非魚等車穩當了就跳了下來,白嫩嫩的小姑娘看著激靈又可愛,“二叔,你去碼頭拉貨,我自己去文興書齋就可以了。”
原本湛非魚不需要每個休沐日都去買紙筆,但小姚氏臉皮厚,今天來借筆,明天來借紙,還都是挑湛老大在的時候。
被惡心壞了,湛非魚每一次隻買剛夠自己用的紙,每到休沐日再來書肆,順便看看書。
“二叔先去碼頭看看有沒有活,到時候再來接你。”湛老二溫聲笑著,看著就像是關愛小輩的長輩一般,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你自己小心一點,彆亂跑。”
趕著牛車往北街碼頭而去,湛老二臉上露出陰狠毒辣的笑來,這一次他倒要看看這個死丫頭有沒有命回去!
陳縣令治下有方,不時還有巡視的衙役走過,湛非魚一個小姑娘走在街上也挺安全。
文興書齋。
“先來後到,張天豪,你未免太霸道了吧?”書架前,清瘦的青年氣惱的開口,一手抓著書籍沒撒手,但也不敢太用力。
張天豪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郎,一身嶄新的青衫學子袍,倨傲的看著麵前的青年,譏諷的嘲笑道:“梅源,你一個因為偷竊而被我爹趕出私塾的童生,你是來買書還是來偷書啊?”
站在張天豪身旁的兩人立刻大笑起來,“讀書人竊書不叫偷,小師弟,你有辱斯文了。”
“嘖嘖,要不是老師憐惜你家境貧寒,沒有上報縣令大人和縣諭,你這童生名頭早該革掉了,你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和小師弟搶書,果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被嘲諷的梅源漲紅了臉,他根本沒有偷銀子,偏偏那五兩銀子是在他的書箱裡找出來的。
“行了,梅源,你不感恩是你的事,念你曾經也是我們的同窗,這書你要買就讓給你買吧,不過我聽說《論語注疏》可不便宜。”張天豪惡劣的笑著,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衣裳都洗的發白的梅源。
普通手抄本的書籍價格不算多貴,一般幾百文而已,但雕版印刷的《論語注疏》價格卻高昂許多,至少也得二兩銀子。梅源憑著童生的名頭找了個賬房的活,一個月也就三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