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和何暖剛跨進門,店小二就迎了過來,“兩位姑娘,今兒客滿了,要不兩位姑娘多等一下,好幾桌客人馬上就吃好了。”
“我們去隔壁吃餃子,可以把葫蘆雞送過來嗎?”湛非魚往大堂瞅了一眼,果然是坐滿了,而葫蘆雞的香味也飄散過來,本來不太餓,這會卻是饑腸轆轆。
“好的,那請二位姑娘稍等片刻。”店小二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他最怕遇到陳胖子那般不講理的客人。
李家大爺剛從後堂走出來,眼尖的看到門口的湛非魚,“湛姑娘?”
“不知閣下是?”湛非魚疑惑的看向對方,確定不是認識的人。
“我是這家鋪子的東家,湛姑娘樓上請,樓上的雅間空出來了。”李家大爺態度殷切起來,這可是顧學士的弟子,知府章大人的貴客,若是能交好,自己何必怕陳胖子。
陳胖子本來都吃的差不多了,他這段時間是焦頭爛額,陳家生意不是被官府的捕快來差,就是有地痞無賴鬨事,之前有生意往來的幾個商賈不是要提價就是不打算續約了,陳老爺子直接病倒了,這不家裡的生意都讓陳胖子接手了。
原本他還挺高興,當家做主發號施令時可威風了,可破事太多,陳胖子感覺自己都被折騰瘦了,突然想吃葫蘆雞,這才抽空過來,卻隻能和這些窮酸坐大堂裡吃。
“少爺,我們該還去了,還有不少賬……”柴頤話音一頓,表情詫異的看向陳胖子身後。
“不行多花點銀子,不就是找幾個賬房,呸,真當他們走了我陳家的鋪子就開不下去了!”陳胖子滿臉怒容,幾個掌櫃的不乾了,連賬房先生也辭工了,氣的陳胖子差一點帶著家丁護院打上門去。
可卻被柴頤給攔下了,以前打也就打了,不過是多花點銀子了事,可如今章知府死死盯著陳家,陳胖子一旦犯事,估計就是牢獄之災。
陳胖子抱怨的話剛說完,轉身一看,頓時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李家大爺正引著湛非魚往樓上走,李記最出名的就是大師傅秘製的葫蘆雞,二樓其實是李家大爺自己休息的地方,東邊臨窗的位置隔出了一間雅間,用來招待貴客或者朋友。
這也是陳胖子今兒沒坐到雅間卻沒發火的原因,畢竟就這麼一間房,可這會看到湛非魚上樓了,新仇舊恨蹭一下湧了上來。
“站住!”陳胖子怒喝一聲,邁著粗壯的雙腿咚咚咚的走了過來,怒指著湛非魚對著李家大爺質問,“你不是說雅間有人了?這是什麼意思?姓李的,你不知道老爺子和這死丫頭有仇嗎?”
最開始因為因為美人妝,陳胖子看上了香胰子的生意,可莫名其妙的傳出了大白天鬨鬼的事,這事就不了了之。
後來是因為狄連川,陳胖子好不容易知道了狄連川的把柄,讓柴頤去吧人挖過來給自己效力,結果趙教諭狀告秦氏毒殺外孫勝女譚敏,得,狄連川直接被下大獄判了流放,這會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之後則是因為黃儷的事,算計孔氏失敗,導致孔家在朝中對陳家一脈的官員發難,孔家門生和姻親故舊還對各州陳家的官員或者商賈同時出手打壓。
在南宣府,陳老爺的生意更是舉步維艱,章知府因為府試在即,所以並沒有立刻針對陳家,但即便如此也足夠陳家喝一壺了,所以此時陳胖子看到湛非魚那叫一個恨,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有她的介入。
“陳少爺?”湛非魚微微一笑,視線看向他身旁的柴頤,即便這段時間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可湛非魚也從何生那裡知道了一些情況,柴頤說是陳胖子的幕僚,實則已經投靠了陳家嫡支。
李家大爺咬了咬後牙槽,僵硬的扯出笑臉,“這不是前一波客人走了,雅間就空出來了,湛姑娘你先上去,我和陳老弟再敘敘舊。”
“不行!”陳胖子一腳跨到樓梯上,身體一橫,得,把樓梯堵的嚴嚴實實的,他不讓開誰也甭想上樓。
“本少還沒吃飽,既然雅間空出來了,給我上一壺好酒,再讓大師傅給我弄個葫蘆雞。”陳胖子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李家大爺,他倒要看看姓李的是不是真的要巴結湛非魚!
湛非魚其實無所謂是雅間還是大堂,也不打算讓李家大爺夾在中間為難,“既然如此我就在樓下吃吧,麻煩小二收拾一張桌子。”
從湛非魚進門時,就有不少人認出她來了,之前顧學士去了上泗縣,整個南宣府的讀書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就是為了碰碰運氣,想要拜師顧學士。
之後湛非魚、仝旭、萬雲浩在縣學比試,在場不少人也都認得她,此刻一對比,一個是唇紅齒白的漂亮小姑娘,一個是滿是肥肉的紈絝少爺。
“湛姑娘好涵養。”大堂裡,有讀書人忍不住讚了一句,之前看到陳胖子刁難店小二,他就有些惱火,卻被同窗給阻止了,府試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陳胖子一看就是來頭不小的紈絝子弟。
而此刻,陳胖子明顯是仗勢欺人,他都啃了兩隻雞了,怎麼可能還吃得下?不過是看到湛姑娘能去樓上雅間,故意刁難人。
“是啊,之前傳聞說湛姑娘行事張狂,可如今一看,卻是我狹隘了。”一旁同窗笑著附和。
如果自己有湛非魚這般的來頭,還會怕一個紈絝?可陳胖子咄咄逼人,湛非魚卻退讓了,這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李記的東家為難。
另一青衣讀書人更是高聲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湛姑娘胸懷廣闊,我等佩服。”
呃……聽著這誇讚,湛非魚不由一怔,隨即笑著向著青衣讀書人行禮,“這位仁兄謬讚了,正所謂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子論短長。因為他會把你拉低到和他同等的癡傻水平,然後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大堂裡有片刻的平靜,隨後是哄堂大笑聲,一群儒雅斯文的讀書人可因為年紀都不大,此時一個個笑的前俯後仰。
“湛姑娘此言深得我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更是拍著桌子大笑著,他想起家中的堂哥,每一次都和自己爭論,自己不計較,是大度,可心裡總不得勁,這會倒是氣順了,何必和一個傻子去論長短,那自己不也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