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湛非魚再次應下了。
中午時分,依舊是何暖掌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讓楊家孫祖三人再次感覺過去幾年吃的都是豬食,同樣的東西燒出來的味道怎麼能有這般天差地彆。
天越冷,新鮮的水果就不多,好在何暖夏日的時候曬了不過果乾,放到茶壺裡煮上一刻鐘,空氣裡都散發著甜甜的果香味。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到了我這兒就成了果茶了。”湛非魚笑著打趣,又急忙道:“阿暖,再加點糖,不甜的果茶有股子澀味。”
“我加了桂圓紅棗。”何暖彆看平日裡溫溫和和的,但牽扯到原則的事也不會縱著湛非魚。
“行吧……”話音剛落下,外麵突然傳來的腳步聲讓湛非魚不由笑了起來,這速度倒是挺快的。
何暖有條不紊的撥弄了一下炭火,這才站起身來,“小姐,我出去看一下。”
鑲武縣民風彪悍,所以衝到院子裡的捕快們也都是高壯魁梧,身著捕快服,手持佩刀,一個一個凶神惡煞的,比起南宣府、淮安府的捕快們明顯多了股煞氣。
何暖反手把房門給關上了,看了一眼來者不善的捕快們,也沒開口,就這麼守在湛非魚的房門外。
堂屋裡,原本在教導楊旭兵法的楊老將軍和楊守成也走了出來。
“諸位差爺擅闖民宅,不知老夫等人誰觸犯了大慶律法?”楊老將軍金刀跨馬的站在堂屋門口,中氣十足的嗓音配上他寶刀未老的氣勢,足可以震懾一切宵小鼠輩。
“楊守成!”為首的捕頭腳步上前,這陰陽怪氣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和楊家祖孫三人有過節,之前找不到辦法報仇,而如今落到他手裡,自然是新仇舊恨一起算。
楊守成冷沉的聲音響起,剛毅方正的臉上不見絲毫怒意,“羅捕頭。”
羅捕頭十八歲進入鑲武縣衙從個捕快做起,十年後就成了捕頭,他早年跟著武師練過,再加上天生高壯魁梧,可以說是鑲武縣的一個人物。
可惜羅捕頭家裡接連生了五個女兒,他買了兩個小妾,卻又生下兩個女兒,沒有兒子養老送終,那羅家就絕了香火了。
最後羅捕頭隻能過繼了侄子羅小虎,有了羅捕頭這個父親,羅小虎七八歲就成了鑲武縣的小霸王,等到通曉人事後,更沒少乾欺男霸女的事。
街上的地痞流氓和羅小虎稱兄道弟,他又和縣城那些紈絝子弟狼狽為奸,真鬨出什麼事來,又有羅捕頭兜底,羅小虎這些人一度導致鑲武縣城都沒有年輕漂亮的姑娘敢獨自上街。
等到羅小虎十八歲那年,羅捕頭給他物色了縣城南北鋪子東家的獨生女,可誰想到羅小虎在巷子裡調戲包子西施,被楊守成遇到了。
也是羅小虎倒黴,楊守成雖然把人揍了一頓,可也沒有下狠手,誰知道羅小虎爬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摔了一下,把自己磕暈了過去。
入夜之後,十二月的天氣那是滴水成冰,誰也不知道巷子裡躺了人,羅家以為羅小虎又和狐朋狗友鬼混在外露宿,
等到第二天羅小虎被人發現送去醫館後,誰曾想人倒是沒事,可子孫根被人廢了。
羅捕頭一開始以為是楊守成廢了羅小虎的子孫根,可羅小虎蘇醒後也說了實話,楊守成沒下狠手,那麼隻可能是羅小虎昏厥後,有人從巷子口經過,再加上和羅小虎有仇,所以廢了羅小虎。
罪魁禍首找不到,羅捕頭和羅小虎自然遷怒到楊守成身上,若不是他先動手打了羅小虎,後麵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羅捕頭先是帶著捕快來抓人,可惜羅小虎調戲包子西施在前,楊守成仗義出手,並無過錯,更重要的是楊家祖孫有獨釣老人護著,彆看這是個古怪的老頭子,卻是連知府大人都要巴結的大儒。
明著不能報仇,羅捕頭隻能來暗的,可惜楊家祖孫三人都不是善茬,即便是楊旭也有自保的本事,羅捕頭派來的地痞無賴都被狠揍了一頓。
後來羅捕頭還花重金從府城請了高手,依舊是铩羽而歸,而且還被楊家廢掉了兩人,對方從羅捕頭這裡勒索走了五百兩銀子,讓羅家家不但不能報仇,而掏空了一半的家底,最後這仇隻能擱在這裡。
“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楊守成,你沒想到也會有落到我手中的一日吧?”從牙縫裡擠出話來,羅捕頭臉上的惡意毫不掩飾,“你若是跪下求饒,說不定我還能高抬貴手,給你們楊家留下根獨苗苗!”
雖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楊家即便是罪臣之子,可軍中還要同袍,朝中還有顧學士,鑲武縣一個小捕頭想要欺辱楊家祖孫三人,簡直是異想天開。
“羅捕頭既然帶人上門,不知道我們父子所犯何罪?”楊老將軍朗聲問道,心下明白必定是張依依不罷休。
天一冷,石頭村的村民除了去山上打點柴火,或者去下個套,碰碰運氣,說必定能弄隻兔子回來打牙祭,都沒人出存,楊家父子更是如此,一年到頭都很少來村裡,更彆說去鑲武縣,他們想犯事都難。
楊家父子還真是硬骨頭,可惜啊,他們這一次踢到鐵板了!羅捕頭獰笑著,“有貴人去衙門報案,在縣城三十裡外的破廟裡,有毛賊竊取了貴人一千兩的銀票還有一支累金絲八寶釵,而經過本捕頭調查,這些毛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而本捕頭懷疑你們楊家祖孫三人和竊賊是一夥的!”
在破廟裡躲了一夜雨的何暖和何生對望一眼,這借口拙劣的都讓人懶得拆穿。
“給本捕頭搜!誰敢阻攔衙門辦案,立刻抓捕歸案!”羅捕頭怒聲一喝,把手下手中的鐐銬哐當一聲丟在地上,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院子外,已經站滿了聽到消息趕來的村民,平日裡大家和楊家來往的不多,但幾年相處下來,也知道楊家祖孫的為人,說他們是竊賊簡直欲加之罪。
“爹?”一旁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焦急的看著要動手的捕快,去年羅小虎的事,鑲武縣城和周邊幾個村的人誰不拍手稱快,也都感激楊守成叫教訓了惡霸,否則家中的姐妹都沒人敢出門。
“先看看再說。”村正回了一句,卻是麵色凝重,羅捕頭公報私仇又如何,他這樣分明是有備而來,“小三,你騎馬去縣城跑一趟。”
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點點頭,不動神色的退出了出去,隨後快速往村裡跑,打算從村正家牽了馬立刻去縣城通風報信,楊家父子背後也是有靠山的。